的部下中有郭老中郎的儿子,都尉叮嘱校尉,校尉叮嘱队正,言语间都透露出“好好观照”的意思,但到了火长这里,他对自己却没有半点逢迎的意思。只是像对待一个普通部下一般对待郭漳,没有特别的优待,也没有特别的虐待。
崛起中的唐军不止是军律严明而已,其基层指挥员都有着作为大唐将士所应有的骄傲,他们是大唐的勇士,他们华夏的勇士,他们是百战不殆的勇士!官僚阶层的陋习被用热血浇灌起来的正气逼得几乎容身之地,向权势者献媚在军中是要受到鄙视的。
在这支军队中,过一半以上的队正都曾和张迈说过话,所有的火长都和张迈见过面。钦差行在对军人是完全敞开的,如果真有不平事可以直接去找张迈。
虽有严密的层级系统,但上下级之间并未形成不可触摸的隔阂,所以作为全军最高级的部将郭师庸也未能拥有多少特权,更别说是他的儿子了。
这是一个难的的、相对公正的环境,只不过在昨晚之前,郭漳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的可贵。
咕噜两声,河面渗出了鲜血,又一个。回讫军干掉了。
再次搭箭。
这一箭,给副火长报仇!
那是全火九个人里头,给郭漳印象最深的男人,也是几个月来天天都给郭漳找麻烦的男人,不为别的,就为郭漳是郭师庸的儿子,所以他看不起他。
“是好男儿。就该自己闯出一片天下来!靠老子的人件么英雄!”
这句话,郭漳昨晚之前是听不下去的,这时候却不知为什么涌上心头。
副火长从经验到武艺到勇气,样样都比郭漳强,可他快三十岁了,却还只是个副火长,这就给郭漳造成了一个强大的障碍,就像一堵墙一样拦在郭漳面前。唐军只以能力定职位、只以军功论升迁的铁则,让这个少年觉得在军中的升迁之路是那么遥远又那么危险。
副火长,那个连名字都不会留下的男人,在昨晚那一场并不算重要的战斗中死掉了,他已经永远不可能有郭洛、杨易那样闪耀的光芒,死了以后,也不会有多少人记愕他nbsp;nbsp;这正是郭漳不愿意留在前线的原因。危险太大,而出头的机会太小了。前方一次拼死的决战,常常不如后方一次轻巧的钻营来得有效。
但是这个男人却就这么死去了,支撑着这个男人战斗到最后的究竟是什么?
郭漳有些想不通,但副火长的死却忽然之间唤醒了郭漳的羞耻感,他心里萌生了一颗知耻的种子,副火长平日里那重复了千百次的鄙视目光就像用炮烙烙在他心头一样,郭漳忽然现自己如果靠父荫或者别的途径升到比副火长更高的地位,在有生之年自己将无时无刻地在梦里直面那双鄙视的眼睛。
一声惊呼在五十步外传来,一个回讫兵以为自己已经游到了安全距离,没想到郭漳一箭袭来却洞穿了他的咽喉,他猛地挣扎跳起,却随即沉没了。
“:箭连中啊!”那个老兵高呼起来,周围的许多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郭漳。忽然之间郭漳产生了一种略带羞涩的成就感。
“别管他们!”冥冥中似乎有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是副火长!“射你自己的!”
那么这次,就为老刘报仇!
又是一箭洞穿了一个回讫逃兵的后脑!
一箭就是一个。箭箭贯顶。郭漳越射越顺手,本来平日对静止的靶子也只是十有九中。这时找到了感觉,对着游动的目标竟也是一箭未失!到后来他每射出一箭,周围的同袍就要喝一声彩!同时在破空之响后便必有一个回绕人沉下!没多久所带的三壶箭就射完了,旁边便有战友递过一壶箭来给他。
还在岸上负隅顽抗的回讫眼见唐军中有如此神箭手个个骇然,原本要跳入水中逃生的也踌躇了起来。
李圣天在石台上望见,又惊又叹,说:“好箭法,好箭法,就是忒狠辣了!”
张迈又让室辉去问那少年是谁,听回报说是郭师庸的次子郭漳,也不由得惊喜道:“我常庸叔叹息说自己的长子平平无奇,次子畏缩懦弱,之前还以为是真的!哪知道却是被他哄了!这么好的儿郎,他居然藏得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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