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个胡同小院里,晚风偷出了一丝明清残留的韵,几声依依呀呀的京剧唱腔,似乎应和流行歌曲一样,曼声浅吟,徐徐叹来,偶尔声量颇高一阵猜拳,为血色晚霞添了些许暮春的味道。
三个人,在烧烤店外占了一张桌子,乔燕小口轻抿清茶,黄皓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仰着脖子鲸吞一般灌着冰冷的啤酒,扬眉不住挑衅。
乔南松不和他拼酒,非是不能,而是无所谓。
一扎冰啤眼见就要喝完,烤肉串也变成了一盘铁钎,黄皓眼睛一亮,往远处招手,乔南松和乔燕并目去看,只见长街人群里拐出一个少年,模样略有稚嫩,但身量甚高足有一米七五,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肩膀上斜跨一个背包,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步三扭模样甚是安逸。
再近了,又见他皮肤有些黝黑,一条好生雄伟的身躯,方脸浓眉,本是无奇,但一双明亮丹凤眼却是少见,若非嬉皮笑脸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正经货,分明年少有威仪的一个人物。
他瞅见黄皓招手,笑嘻嘻从对面跳过马路冲了过来,面皮很厚,但不和陌生人打招呼,一屁股往椅子上一靠,一口浓重的京味儿普通话道:“耗子哥,今天怎么得空不去泡妞了?”
黄皓干咳两声缩了下脑袋,正经怒道:“胡咧咧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别往我头上泼脏水。”
那少年笑嘻嘻撇嘴表示不屑,冲乔南松努努嘴,道:“耗子哥,这谁啊?”
乔南松没理他,细细打量一下他的眼睛,又瞅瞅乔燕的凤目,暗暗作了个比较,心里道:“这小屁孩眼睛和乔乔很像啊,长丹凤眼的男生可不多见。”
黄皓指了指乔南松,道:“挺拽一哥们,但似乎不是圈子里的。”
那男孩便没自我介绍,转头向乔燕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乔燕微微蹙眉淡淡瞥他一眼,面色十分不悦,转眼近乎无视,将目光转向人来人往的马路上。
那男生立时一缩脖子,搓搓手稍显无措,目光在桌子上游弋不定,似乎见了猫的老鼠,腰身也微微塌了一些。
黄皓一愣,惊奇问道:“平安,你认识乔燕?”
男生低声道:“认……那个不认识,第一次见的。”
黄皓不明所以,乔南松也觉不对劲,这个叫平安的少年似乎下意识对乔燕很……很畏惧,从骨子里就有一股不敢和她对视的信心,乔燕从来没和这个男孩打过交道,这种古怪的感觉从哪里来?
黄皓也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这两个人有什么交集,便将一杯扎啤推到男孩面前,笑道:“虽然刚回到京城,但你从小也是在这里长大的,还有什么不习惯?先喝杯酒,等会儿我送你回家,要不然又要被你家老爷子收拾一顿。”
少年目光闪躲,悄悄瞥一眼乔燕,手一沾酒杯立马缩了回去,嘴皮很不利索,道:“我,那个,戒了……呃,现在喝得少了,就这一杯,再不喝了。”
乔燕也感觉到不对劲,向乔南松投去不解的目光。
那少年一口气喝完啤酒,尴尬向乔南松伸出手,道:“赵平安,哥们……那个,你混哪的?”
乔燕将手里的饮料往桌子上一顿,又皱起了眉头,心里升起古怪的感觉,暗暗奇怪道:“这个赵平安,我从来没见过,为什么看他毛手毛脚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呢?”
她性子清冷,对不认识的人,就算在以前倘若没有利益纠葛也定然不会去多寻思一下,如今心里见了这个赵平安就感觉很生气,没来由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
这是一种近乎本能,似乎是生命因子里蓦然发生的一种突变,很奇怪,很不舒服,就好像平静的湖水突然被人投入一颗小石子,虽有涟漪,但不知所以然,很让小心翼翼的人从心底生出反感。
乔南松感受到乔燕的不自在,心里奇怪至极,但看得出来,让乔燕不自在的源头是这个赵平安,加上自己心里也蔓延开一种不舒服,似乎一根铁钉钉入心头,于是眯起眼睛靠着椅子,目光冰冷将这个赵平安上下打量。
赵平安一怒,道:“看什么看?”
乔南松没说话,目光越发冰冷,赵平安有心向黄皓看过去说点开心的话,但又感觉自己浑身都被人很冰冷的目光笼罩住,这是一种极其不自在的感觉,就好像一头正在观赏风景的人,蓦然从脊梁骨上升腾起恐惧的寒意,整个人都没一头猎豹或者一盘毒蛇不知在身遭哪个草丛里死死盯上。
于是恼怒更甚,一把抓起酒杯便要砸过去,忽听乔燕低喝道:“坐下!”
赵平安立刻便像卸去一身力气的毛驴,乖乖地将酒杯放下,讨好向乔燕挤出一个笑脸,委顿一般窝进椅子里面。
四个人各怀心思,自然话不投机,加上这个赵平安缩头缩脑心不在焉,华灯初绽,乔燕便挽着乔南松走了,黄皓说他要等会儿,赵平安塌着腰,不明所以地站起来望着乔燕的背影发呆。
“你怎么回事?乖孩子是在家里表现给老爷子看的,在外面装什么装?哪根筋出问题了?”黄皓拽住赵平安的衣服往下一拉,将他拉进椅子里坐下,微微恼怒问道。
赵平安一皱眉,旋即又松了开来,闷闷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黄皓白皙的脸上陡然一阵潮红,不悦哼了一声,转瞬眼珠一转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刚才怎么回事?没见你这么胆小过,以前不是挺能装爷们的么。”
赵平安脸本来就黑,被他这一句话噎的又转成黑红,恼道:“装?咱还用装么,本来就是爷们!”
黄皓讥笑道:“那刚才怎么萎了?”
赵平安抓着脑门,板寸头黑黝黝的,头发也纠结起来彷佛他的心情,半晌吞吞吐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心里虚。”
黄皓失笑道:“心虚?为什么?”
赵平安看不见乔燕的背影了,解脱般狠狠灌下一口啤酒,懒洋洋躺在椅子上道:“我要知道为什么就好了,很奇怪的感觉吧。”
黄皓皱眉思索半天不得要领,骂了一声有病,却对这件事暗暗上了心。
回到家里的乔南松两人同样也很纳闷,想了半晚上不明所以,乔燕实在想不起来这个赵平安为什么会对自己有一种近乎畏惧的感觉,而自己见了他那种纨绔不务正业的模样也很……嗯,很愤怒,而不是讨厌。
这一夜,两人终于失眠了,窗外天色将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晚上电视台也有活动,乔燕脸色有些不好,乔南松哄着她说了半下午笑话,这才重新有了活力,六点不到的时候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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