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的对着老太太说道:“阿娘,我姓白,名雪,原名鸿,字志轩。你认识我,对?”
老太太嗒嗒的眼泪滚滚下流,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哭了。
第五章戏
白天坐在樟木雕床上,摩挲床眉上那些细赋精巧的雕花格栏,看了看床前垂下的蚊帐,帐外的一切隐隐约约,而他不禁有些恍惚自己是否在梦中。
一切都很顺利,甚至他们设计的许多解释都没用上。
赵老太太直接让人驾车亲自把他们送到位于靶子路的白家大宅。还没到大门口,就远远的瞧见了一堆人,看来老太太提前让人报了信。车还没停下,一个风韵尤存的中年妇人就冲上来揭开车帘,抱着他嚎啕大哭。不用说他也能猜到这肯定是他的高祖母彭氏。
之后的一切就更简单了。或者说基本上没有需要他表演的戏份了。因为他失忆了嘛。
一直是彭氏抽抽泣泣的在问,而张晓慧则活灵活现的按着他们商量好的在编,大庭里面则是一大堆人在听。
张晓慧的叙述是这样的。
白鸿离开家后,就去了法国巴黎。化名白天,先是读了一年中学,然后进入了巴黎大学学化学。他和张晓慧也是在那里认识并相爱的。在巴黎也有不少的进步青年。他们在巴黎双双加入了同盟会。前年,他们毕业后就一同去了同盟会的总部日本东京。由需要大量的武器,而他们又是学化学的,于是他们主动要求制造炸弹。可惜,在一次试验中,在没有引燃的情况下炸弹忽然就爆炸了。白天虽然没有被直接炸伤,但是被气浪冲倒在地,醒过来的时候,虽然生命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他丧失了几乎全部的记忆,甚至于他变得象个孩一样不能照料自己,此外他的姓名也都忘记了。
他们在日本休养了一年多的时间。虽然以前的记忆他还是模模糊糊的,但是经过一年多的学习和努力,他已经和一个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在去年十一月的时候,他们被组织上派往武汉去和当地的日知会联络。主要的任务就是教会他们如何制作炸弹。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到达武汉的时候,张之洞已经缉捕了多名日知会骨干。他们在旅店也现似乎被人跟踪了。他们当时快绝望了,于是按照组织上的规定把身上所有的文件还有一切身份材料全部烧毁了。
他们在绝望中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虽然看起来似乎是他们多心了,但是他们不敢放松警惕。于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带,装作上街去吃早点,然后在街上转了好几个大圈。确定确实没有人跟踪以后,这才上了南下的火车。到了广州待了好几天,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当地的同盟会。那个时候正好又是过年,白天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一些时候过年时候的片段,这想家的念头就一不可收拾了。
于是,他们就来到了上海。不过,他只记得家在上海,具体在什么地方却不记得了。在上海转了两天,也没什么头绪。直到中午他们在浙江路上无意中看到广盛酒楼,白天觉得分外的亲切,所以就请不自禁的走进了酒楼。
……
他们编撰的这份经历让彭氏哭得那个伤心,眼泪足足打湿了十多条帕子。
当时,白家的人也差不多全聚齐了。
因为白天不需要太多的表演,只需要时不时配合的傻笑一下,然后时不时的安慰一下彭氏让她不要太伤心。所以他有充足的机会挨个的观察了一下他的亲人。
彭氏也就是以后他的母亲了,她表现得又惊又喜,看得出儿子确实是她的心头肉。每每听到他遇到了困难,她就忍不住伤心。当听到炸药意外爆炸,她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白同光,他的高祖,他以后的父亲,已经须皆白了,年纪大约在六、七十岁之间,不过精神还是很矍铄。虽然他今天很少说话,但是白天很清楚的判断出他是这个家里独一无二的当家人。他基本上只是默默地在听,偶尔才问那么一两句,神情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他看得分明。当讲到白天被炸伤失去记忆,生活不能自理;讲到他们在武汉差点被抓的经历的时候,他的手总是忍不住微微的颤抖,脸上则是说不出的落寞和担心。看来太爷没说谎话,高祖看起来严厉,但是实际上非常宠爱他。
至于其他人,他的观察就没那么细了。
大房太太卢氏,年龄应该有六十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坐在那里只是听,时不时喝喝茶,既不提问也不表什么意见。她的养子白志滔就坐在他的身边,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很白,戴着一副窄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旁边是他的妻子黄氏。一直低着头,他也不好意思去打量。总之这一房属于安静旁观型。
二太太田氏,也就四十多岁,白白胖胖,很富态。她一直坐在彭氏的身边,不断地安慰着,有时也陪着哭。看样子似乎和彭氏的关系不错。她有一个女儿,听说招的是上门女婿。不过俩口不巧今天都不在。他们也算是白家唯一缺席的人。
四太太周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因为脸上的粉太多,以至于他无法判断她的准确年龄。不过估计应该也就二十来岁,因为听太爷提过她十三岁就跟了高祖。(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她一开始时不时地就打打岔,直到后来高祖狠狠的瞪了她几眼,她才安静下来。不过,他还是看到她好几次用手巾挡着,其实在那里暗地里偷笑。在这种情况下,边上还有两、三个丫鬟,看到的人不会少。由此可见她和三房彭氏的关系只能用恶劣来形容,而且本人应该属于大脑智慧有限的那类。她的一双儿女,十岁的白志朋和八岁的白咏薇坐在她的两旁,姑娘很文静,白志朋——未来的弟弟倒是活跃的很,时不时地拉着他的手问:“二哥,你真的是会党?”“你会打枪吗?”
这场表演最后在高祖的一声:“夜了,都散了”
戏终,散场。
只是大家刚刚站起,他又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刚才的话,谁要是乱嚼舌头,传了出去,我打断他的狗腿。”
…………
正想着,听见“吱呀”一声门响,张晓慧走进门来。
“你有毛病啊。大冷天的干嘛把蚊帐放下来。”刚刚进屋的张晓慧揭开蚊帐,柳眉倒竖,怒斥着他。
“你知道这是什么床吗?”
白天没来由的这么一问,让女人怔住了,摇头:“我不懂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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