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笔筒里抽出第四根签,阿图哈哈一笑,瞧着傅萱,用令人头皮发麻的温柔腔道:“小萱,今日准备了啥好东西啊?”
傅萱一握斜靠在案几旁的宝剑,站起身来向着大家拱手道:“剑舞。”
把剑舞得最有名的自然是唐代的公孙大娘,她的《邻里曲》、《裴将军》、《满堂势》、《霓裳羽衣舞舞》和《剑器浑脱舞》都是绝响,杜甫于诗中赞其舞技“一舞剑器动四方”、“天地为之久低昂”。
对于剑舞,阿图是久闻其名,未见其形,听说蛮妹要表演剑舞,也不揶揄她一句“蛮妹就只会砍砍杀杀”了,而是兴致勃勃地随着众女走出水榭,来到一块平地之上。
绿草地中,傅萱脱去了外面的罩袍,身着七彩舞衣,挺身而立,右手执剑,背于身后,剑尾还悬着一条飘飘红绸带。如此扮相,飘洒中带着几分英姿飒爽。但听她口中轻喝一声,便如脱兔一般把剑舞了起来。霎时,场内银光大作,红带漫天飘动,身上彩服化为霞光在空中飞凤翱翔。她的剑舞以快为主,口里发着吆喝,脚下不停地在场间变换方位,一招快过一招。舞到酣处,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俱是身影剑气,好似一盘银龙与一团霞光交互缠绕,不分不休。
这是她在大学的选修课上所学的剑舞技艺,结合了她原来练武的功底,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练到了连老师都要甘拜下风的程度。
场中,她舞得尽兴。场边,旁观者看得尽意。一舞完毕,“唰”的一声银光入鞘,收剑时还不大喘气,大家同时拍手欢呼。
“蛮妹真是大大的长进了。”
阿图心头大喜,照旧奔跑上去,献上桃花一枝,热吻一个,还在她腰上狠狠地搂抱了一下。又暗下决定,自由的今晚定要去她房里。
倘使一个男人有着七个老婆,说没有亲疏之别,那必定是假话。蛮妹虽然不是他的最爱,但却是他最喜欢的那类妹妹,只要不是在怄气的时候,就如同早春的阳光,每天都是乐呵呵的,看着就令人爽朗。相反,如果有个弱不禁风的老婆,每天早上都来跟你说声“妾心口又痛了”,晚上再来句“妾觉得身子疲惫”,那就真是令人倒胃口了。
回到榭里坐下,再喝两杯后,长乐便说里贝卡有张西洋琴,平日听她在房间里就弹得十分地动听。今日琴抬了过来,何不演奏一曲,让大家也见识下她的乐艺。
阿图连连摇头,说不可坏了抽签的规矩,立马抽出一签,却正是里贝卡。长乐高兴了,说自己是金口玉言,连签都不胡乱敢坏了顺序。
里贝卡的羽管键琴是张三角琴,是在美洲兵败消息传来的那段时间在大香炉买的。她得到此琴之后,如获至宝,天天在房里练习,废寝忘食。这张琴十分巨大,四个人才从她的住处用小车载着推了过来。
掀开暗红色的琴盖,里贝卡坐到了琴前开始弹奏。十指弹动下,键琴发出了欢快而活泼的曲声,随着琴声她开始唱起了一首西洋歌曲。这首歌阿图在她的房里听过,歌名叫做《傻瓜吉尔》,说的是名叫吉尔的乡村少年追求几位城市姑娘,最后一无所获的故事。
歌是用法文演唱的,曲调轻松愉悦,歌词幽默诙谐,加上里贝卡嗓音甜美,一曲奏罢唱完,大家虽然听不懂法文,但被她的情绪感染,齐声赞好,并要她再来一首。
里贝卡高兴了,起身用双手拉着长裙的两端,笑意盎然地向着四周行了个西洋式屈膝谢礼。之后,又坐下弹唱一首。这首歌曲却比较抒情,曲调优美,充满了忧伤,感染力十足,乃是用意大利语演唱的。
一曲唱完,大家鼓掌之余问她曲名和歌意,里贝卡回答说是叫《哀伤而美丽的心》,歌词大意是名骑士爱上了位美丽的贵夫人,后来这名夫人死了,骑士就创作了这首歌来赞美她,并愿她在天堂里能随在神的左右。
哦!这个天堂之说让阿图突然想起了费南多,就难免也为他默默祈祷了一阵,愿土著永远与他同在。
里贝卡表演完毕,阿图照例也是献上桃花,在红润润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轮到了傅樱,她大大方方地起身脱下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穿着的一套紫红短装。站到了堂中,将手里的毽子往空中一抛,便开始踢了起来。
锦鸡的羽翎做成了五彩的毽子,落下之时,在绿色的小鞋尖上一碰,飞到了天空,落下时又一磕,再次飞向空中。如此地上下翻飞,便好像是粘在她身前背后一般。前踢、侧踢、外踢、膝顶、剪子、双飞、脚跟踢、绕圈踢、蹲踢络绎而来,嘴里报着数字,脚下不停,花样层出不穷,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数到二百时,只见她将毽子高高地踢起,然后一个凌空倒踢,毽子便飞一般的向阿图飞去。
想不到,乖宝竟然还有如此手段!阿图伸手接住毽子,凑在鼻尖上闻了一下,拿着枝桃花,口中喊着“乖宝”,猛扑上去抱起了她,狠狠地亲了一顿,让她发出连串的咯咯笑声。
只剩下傅莼了,笔筒里那根唯一的签上也自然是写的她的名字。但阿图还是装模作样的将笔筒乱摇一气,再郑重其事地将签抽出,发出一声惊叹:“哦!真是阿莼吔。”又即刻笑问道:“阿莼要表演什么?”
傅莼见他这般做作,不由莞尔一笑。照她本来的意思,是准备唱歌或来番鞭舞的,可前两日听说里贝卡和傅萱都有类似的准备后,就临时改了主意。听他询问,回应道:“妾今日表演欲荡秋千。”
阿图大失所望,泄气地摇着头:“荡秋千如何能算表演。不行,得重想一个。”
傅莼不高兴了,脸色黑了下来。苏湄知道她素来都心高气傲,能拿出手的必定不会落于人后,低声相劝道:“相公。妾敢说莼姐的秋千必定是精彩万分,一观便知。”
阿图恍然觉悟,赶紧起身跑去将傅莼从座上拉起,搂住她的小腰,连同着众女一起出了水榭,来到不远处的秋千所在。
这副秋千挂在两棵老树的枝叉之间,高处的端头距地面一丈半有余。此时,踏板之上已经套了副花色锦垫,两根吊索之上也各盘旋了数道彩绸。
傅莼见阿图先前瞧不起她的秋千,心头气恼,也不跟他说话。走到秋千前,冲着众女一笑,一个轻跃,右脚已踩上踏板。微微使力之下,秋千便“唰”地一声,轻盈地荡开了去。
长索纚纚,荡去来兮。众人在下面瞧着,觉得好像她也没怎么用力,秋千却越荡越高,而且每逢荡到尽头,将转未转之时,她便于踏板上一个转身,又翻成来了正面朝下地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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