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的黑辫子,垂在胸前,和她的两道浓眉一样醒目。至于身上,则永远是短衫马裤,脚下是马靴,衣衫随着季节而花色与厚薄不同,靴子长短不同而已。
渡岛薰叹了口气道:“我跑了好几个地方,还去了趟上海和福州,可还是没有什么收获。我准备过完十五就回去了,今天是向你来辞行的。”
“你跑那儿去干嘛?”
渡岛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坦言道:“前段时间我跟着你的船由北方下来,一路上我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容易就得到很多钱财,而我们丹古水军打生打死,连性命都要赔上,还穷得要命。”
“哦。”
“可我后来想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谋生和赚钱都有很多办法,而我们丹古水军的办法很笨,所以当日我就留在了这里,看能不能帮我们水军寻条好的出路。”
原来是因这个想法才没走,这个野蛮女的脑子进水了。阿图再瞧瞧她,一脸的黯然色,心道:“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她一个女儿家要为一大群海盗找出路,这种事能容易吗?又可能吗?”于是笑道:“那你就自认失败了?”
渡岛薰两条黑眉一竖,本想反唇相讥,最终还是泄气道:“是。”
“你们水军有多少人?我是说能抢东西的。”
渡岛薰大怒,站起来咆哮道:“什么叫能抢东西的,我们可都是好汉。”
“好汉,好汉……那有多少条好汉?”阿图被她震得耳中一麻,就不和她争辩好汉的问题了。
“八百多人。”渡岛薰见他改了口,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水面上的垂线一动,阿图赶紧起杆,钩上却空空如也。
“该死!又跑了。”他收回了钓竿,这里果然有鱼,但鱼却偷吃了他的饵,只好重新上饵,边上边奚落道:“这么少?我原来还以为有好几千呢。”
“八百多人怎么算少了,十几条船呢。”渡岛薰不服道。
阿图细看了她一眼,这几个月来她瘦了不少,也更黑了,禁不住有点同情她。上完饵,抛杆后问道:“殖民地在和西洋人打仗,北方海上来往的船只想必比以往少了很多,你说是不?”
“应该是的。”渡岛薰嘴里答着,心下却是忧愁。打仗的消息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丹古水军本来就过得艰难,如今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如果仗这么一直地打下去,那丹古水军也很难过下去吧。”
“不过大宋决定出兵了,定能很快地打败西洋人,然后航路又会通的。”
通航后给他们抢劫,打的真是如意算盘。寻思到傅恒曾跟他说过重建丰原水师的问题,还言好的水兵很少,也很难培养,便试探道:“你们丹古水军想不想找个主人?”
“你想当我们的头?”
海盗妹的脑子可不是一般地不好使。阿图笑道:“我要你们这几百人有什么用,我是说库页岛我丈人那里。如果你们愿意从军,我倒可以写封信让你带回去找我丈人或者岳父。”
渡岛薰沉默了,由贼变成兵,反差太大,须得好好想一下。过了一阵,点头道:“我可以把信带给鸢尾秋,让她去跟她娘说。”
鸢尾秋的娘就是丹古水军的瓢把子东哥,女真人。
这时,水面上的鱼丝再次晃动,阿图急拉,又是空杆。
“又被它偷吃了!”
他勃然大怒,随即扔杆取弓拔箭,一搭一射,再一拉箭尾上拴着的一根细绳,一条被箭射中的大鱼就被他拖了上来。渡岛薰一阵张口结舌,原来他带弓钓鱼的原因在此。
这条鱼足有三斤重,他满面春风地拿着它问道:“不错,今天又钓了条大的。晚上就在这吃饭,你说这条鱼是烤了还是煮汤?”
“这也能算是钓的鱼?”渡岛薰哈哈地笑了出来。
吃完晚饭,渡岛熏就带着他的信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阿图心想:若这事能成,丈人家有了水兵,他们有了饭吃,兴许还能升官发财,就是自己曾跟苏湄说过的“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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