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前脚刚走,汪士载就站起身来,拿着他的纲要走到了同层的理学院院长应献尹的公事房。
应献尹的公事房只与汪士载的隔着两间,装饰与摆设都类似,只是这间房的格调以黑色为主,书台也是黑色的。
正在埋头看东西的应献尹见他进来,站起身道:“老师来了。”
原来,虽然应献尹是院长,汪士载是院司,但后者却是前者的座师。数年前,理学院前任院长致休,汪士载就向校监会大力推荐自己的这名弟子就任新院长,结果获得通过。
汪士载往他桌前的交椅上一坐,朝桌面一看,却见到那幅赵图画的二十行植树图,便把那十几张写着纲要的纸扔给了他,面色郑重地说:“你先看看这个。”
应献尹狐疑地拿起桌上这几张纸,前前后后的翻阅起来,脸色越来越激烈,最后猛然抬头问道:“老师,这是您的新作?”
汪士载骂道:“你才四十六岁就糊涂了?老夫的字是这个体吗?”
“对、对,学生适才一时激动,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应献尹道,又问:“那这份纲要究竟是何人所做?”
“你先说,纲要中所提及的这些理论如何?”汪士载问。
应献尹再往纸上好好地瞧了一遍,皱眉道:“说实话,弟子也只是明白了一部份,里面的新理论不少,学生还得详细地推敲琢磨。”
汪士载叹道:“老夫与你一样,见到这份纲要之时,心中除了惊诧就只有惊诧,这全然是发前人未想之想,独辟蹊径之大作。”又得意地摸摸胡子:“幸亏老夫沉得住气,否则就要坏事了。”
“什么沉得住气?”应献尹问道。
沉得住气的意思就是会装蒜。就好象是开当铺的,明明别人拿来一块金子,虽然不能睁着眼硬说是一块泥,但还是可以说:“好象是块铁吔。你看看,上面的铁锈好黄。”运气好点,来人就会恳求道:“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家里揭不开锅了,您能不能当成铜收下。”
汪士载笑而不答,转而问:“那你说,这人够不够资格来我院读博学士?”
应献尹惊讶道:“此人居然只是个博学士在读生,那简直就是个天才。若他愿意转来我校,学生当倒履相迎,所有学费全免,并按双倍发放全额奖学金。”
汪士载问的是“够不够资格来我院读博学士”,应献尹就理所当然地想那人是别校的在读博学士,对其它的可能性完全无视。
汪士载笑眯眯地道:“好。有你这句话就成。老夫告诉你,此人并非他校生,就在本校。不过,他却并非是我理学院的学生。”
“什么!那他是哪所学院的?”应献尹更感意外,目光却不自觉地朝着桌面的植树图瞧去。
“没错。此人就是外国语学院一年级新生赵图。”汪士载道:“可他适才刚跟老夫提了个要求。”随后就把阿图想读博学士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应献尹听完他的话,为难道:“赵图能画出这些图谱来,可证明他的确是个天才,学生相信他也能写出此纲要。不过一个新生要在一年内就跳三级去读博学院,本校尚无此等先例……”
汪士载摊手道:“那就没办法,就让他以外国语学院新生的名义发表这些理论好了。”
应献尹连连摇头:“那可不好,若那样的话,咱们理学院可糗大了。”又见汪士载一脸的神态自若,便心中有数了,喜道:“老师定早有腹案,学生恭听。”
汪士载听了,才指着他鼻子骂了一句:“你就是脑子太僵化,凡事只想着合不合规矩,不去想想合不合情理。他的学术你我都不能尽然读懂,让他按部就班地去读那些理学院课程?这不合情理嘛。再说,等他那些学术发表了,别人问起这人是谁,咱们跟人家说是一年级新生,你不觉得寒碜?”
“是,是,学生僵化。”应献尹陪笑道。
汪士载吹了吹胡子,才继续说:“此事得分三步走。他现在尚是外国语学院学生,首先我院得招他入来读理学院双学位,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明年期末时给他单独准备个毕业考,咱理学院学士课程不是有十几门必修单科吗,让每个单科的授课先生都给他出个单科考,如果他通过了单科考,拿到了本院足够的必修课学分,咱们再免了他选修课的学分,让他从理学院毕业;至于第三步就是再给他准备个博学院入学考,如果他再次通过了入院考,说明他的水平足够读博学士了,大家不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吗?”
应献尹听了,琢磨一阵后道:“真是妙策,还是老师想得快。可其中还是有个干碍,大学的必修课并非只有我理学院的单科课程,还有经史学院、法学院等其它学院所开的必修课。如果这些课修不齐,那必修课的总学分也是不够的,这个咱们可怎么办?”
“这个就是其中最为难的地方。不过这事咱们校也没少干,那些别校冒尖的专才,咱们为了抢人,还不是随处通融。以后的几个月里,让赵图多发些论文,我们理学院替他在各种期刊上一登,名声起来了,校监会也要酌情考虑。”汪士载道,“此事还得抓紧,否则被常青藤那些家伙们得知我校有这么个怪才,把人给拐跑了就一场空了。”
应献尹点头道:“对,那些人狼似的,成天就不安生。您可能还不知道,武昌理院得知沈扬和罗文聪两人在研究蒸汽机,开了老大的价码……”
汪士载一摆手道:“这个慢慢再说。赵图的事,你我今日就算说定了。你写个申请给校监会让他先修双学位,老夫拿去给他们先通通风,游说一番,那六个死老头、死老婆子个个都是难缠的。”
京大的校监会共有七名成员,大事都需要投票表决,能得到四票的议案便可获得通过。汪士载骂另外六个校监时都带了“死”字,却不知他是如何想自己的,会不会也是个“死老头”?
应献尹道了声好,拿出纸笔来“哗啦啦”地写了一通,然后签上大名递给汪士载。
汪士载接过一看,笑道:“你这小子就是文书写得快,套话一串串的,每封文都象是用模板刻出来的一般。”
应献尹道:“咱们京大这类文书太多太烦,若非如此,弟子岂不成日都要趴在这里写文。”又带着喜色道:“老师,如果这事办好了,咱们京大理学院可就算扬眉吐气了。至少,常青藤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再与咱们争了。”
常青藤理学院专注于算学,武昌理院长于格物,两者皆在其擅长的领域里人材辈出,独领风骚。与它们相比,京大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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