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上午,阿图刚刚醒来,望望身边那具秋花棠月般的躯体,正盘算着要不要来次早春暗渡,忽听得院子的大门被敲得叮叮乱响。
张妈赶紧跑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面前站着名身着彩衣的美貌少女,少女身后跟着两名婢女,门外还停着辆四轮双驾马车。
“赵图呢,快让他出来。”那少女目光越过张妈的头顶,向院内不住地张望。
见少女架子和口气都甚大,张妈不敢怠慢,忙说:“少爷和夫人还没起床。”
那女子一听,立即柳眉倒竖,凶巴巴地道:“不许胡说。那算是什么夫人了。”
张妈见事不妙,想来自己刚才是说错话了,赶紧说:“小姐少待,我这就去唤少爷去。”话罢就转头走去正房喊阿图起床。
好事被扰,实在是可恶!听到张妈在卧房门外的禀报,阿图只得骂骂咧咧地起身,披着衣服从房内慢腾腾地向院子里走,边走边口中骂着:“是哪个讨债鬼,这么早就来催命?”
“谁是讨债鬼?小心你的脑袋!”一个女声在耳边怒骂。
阿图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长乐来了。他万万没想到她此刻会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来,这样无心的一句话,居然就被她听到了。
虽然眼前的这位公主一副秀目睁圆,咬牙切齿的模样,但阿图却没有丝毫退让的觉悟,反而两眼翻白道:“喂!你站到我房门口来干嘛?莫非是想偷看,还是想偷听?”他一边说着话,脑袋还点来点去,作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长乐总是天皇贵胄,哪有他想得那么龌龊。只是她听张妈说阿图和什么“夫人”在屋里睡觉,想到他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心中醋意大发,便情不自禁地走到门口,等他起来后就要拿他是问。阿图有女人这件事,严象是说过的,她也有心理准备,不过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地要吃醋。
换了别人早就跪下请安了,至少也得作揖行礼,可眼前这小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不仅不陪给笑脸,还敢出言质问。长乐大怒顿足道:“不要脸!你有什么好看的,谁要偷看你了?对了,你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跪?”
对于女人生气这事,阿图逐渐摸索出了一首二十字的真言,那就是:口中说抱歉,心头不悔改;女人不赖磨,朝怒夕不在。
你生气了又能怎么样,黑着脸跺脚又能怎么样?即便是平地一声惊雷,只要不正中头顶要害,也就当是蓝蓝的天空放了个响响的屁!自己可是得罪过傅莼,最近还得罪了苏湄。可结果又怎么样呢?最终还不是小鸟依人地投入到怀里,自己还是大相公,她们还是小女人。
所以,虽然见她生气了,阿图还是摇着头满不在乎地说:“少来这套。你又不是我老婆,跪你干什么?”
此话刚落音,就听见房内传来“噗哧”一声笑,原来是苏湄透过窗户听到了他的说话。
听他竟然能这么说话,长乐一楞,又听见房内有女子的笑声,也顾不得和他计较,伸出头去就往房里看。可除了一个空空的客厅之外,什么也没看到。苏湄睡在里屋,里屋和厅之间还隔着间婢女睡的外房。
阿图还是有些怕她闯进去与苏湄吵架,赶紧遮幕在她面前道:“不知公主今日光临小臣寒舍,有何见教?”
长乐终于收回了目光,悻悻地说:“你昨日送了块热光石给叶婕妤,你今日也定要送本公主一块同样好玩的。本公主今日就是来取石子了。”
“什么?”
“你听好了。本公主也要一块石头,你乖乖地交出来就罢,否则……”说到这里,长乐把腰一叉,鼻子中还“哼”了一声。
完全是强打恶要!虽然石子很多,还有十几块,但哪有她这么强行索要。阿图不甘示弱,也把腰一叉,瞠目道:“我可没说过要送你。”
“哈,你怀有宝物,不思献给本公主便是有罪。到时我奏请皇帝哥哥将你抄家,谅你也保不住那石头。”
长乐先还担心他就那么一块奇异的石头,怕他真的没有了。可此时听他的口气只说不送,倒没说没有,心中却是一喜。
阿图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又暗自埋怨自己一见美貌女子就忘了防备的德性,道:“哼,你不要以为我不懂大宋律法。律学上说皇家如要强夺民产,那可是要从宗谱中除名的咧。”
“本公主不管,你今天可非要送一块石子给我不可,否则本公主日日唤那武骧卫上骑营的骑军来你府上闹。你是上骑都尉,就是上骑军的上司,他们也算是你的兵了,你走到哪里他们都跟着,旁人也无话可说。”长乐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怕他不就范。
上骑都尉是爵号,和皇帝的京卫指挥使司的武骧卫上骑营名称虽一样,但两者间的关系却是八杆子都打不着,长乐如此说只是为了吓唬他,谅他也不懂。
阿图果然是不懂,虽然他自己不会去怕那些丘八,但却有点怕自己回虾夷后他们日日来这里吵苏湄。听这公主言语里对石子志在必得,自己不出点血恐怕是过不了这关。想到这里,他就气鼓鼓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上次都送了个猪头给你。这次你得拿东西来换才行。”
“这没问题。那请上骁骑尉开价吧。”长乐昨天就知道了这是个贪财的家伙,皇帝哥哥一赏给他银钱,他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能说出这种话来是一点都不出奇。
“盘儿、张妈,摆藤椅,上……上白水!”阿图突然如公鸡般扯起了喉咙大喊,直把身边的长乐吓了一跳。他本想说上茶,说到一半忽想起自己在宫里说过是不喝茶的,赶紧改口。
待双方在院内藤椅上坐定,白水也上了,他便满脸堆笑着问:请问公主,你年俸多少?”
“哦,来探本公主家底啊。不怕告诉你,本公主食的是双俸,岁俸银八千两,钱一万二千贯,禄米二万斛。”
“这么多。要是谁娶了你当老婆,那不是发了。”
“那可不是,也不怕再告诉你多点,本公主还有公主府一处,京城铺面十几家,银号、商号股子若干,总值得一、两百万贯,日后还有封国。如今那想娶本公主的世家子弟都打这京都排去黄浦江出海口了。上骑都尉,你要不要来凑份热闹啊?”长乐长眉扬起,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口气说。
阿图嘿嘿一笑,先伸头先向正屋那边瞄了一眼,然后悄声戏弄道:“想到是想,不过我老婆恐怕不会再让我娶妾了。”
“你。”长乐一听,登时气结,大宋公主何时做过别人的小妾。何况听他的意思,连这小妾都恐怕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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