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差了些。
没有幸灾乐祸,子青怔怔的,有一种莫名的悲凉自心底升起。
在军中多时,耳闻眼见,她的周遭想着要一战成名光宗耀祖者并不乏少数,一仗又一仗打下来,这些人或者埋在黄沙之中,或身体残破归乡。与他们相比,李广无疑算是运气好的。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仗,凯旋而归,封侯拜相——这大概便是李广摆脱不去的执念,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圣上请战。
执念的尽头是什么?无人知晓。
幸也?不幸也?
霍去病缓缓睁开双目,待适应了帐内的幽暗,慢慢看清了靠在榻边的子青。
月光下,少年似在出着神,安静地像一个剪影。
侧面的轮廓清晰而秀美。
霍去病没有出声唤她,仍像熟睡那般一动不动地躺着,静静地望着她。不知怎的,往昔的一幕一幕在他脑中缓缓掠过,异常清晰……
初见时,飞掷而出的长戟,少年惊人且彪悍的气力;
荒冢前,少年紧扣着木牌,指节微微泛白;
天际黑雕盘旋,少年隐在青黄枯草间的一动不动的瘦削身影;
暴雨如注,少年手腕轻抖,铩尖顺着长戟一路划下,溅出细线般的火光;
苍茫大漠,少年在来来往往的箭雨中跑得像要飞起来;
皋兰山下,肩背重伤,少年紧咬牙关,挥铩厮杀;
蹴鞠场中,飞扬脱跳,少年春柳绽芽般的笑颜;
…………
静谧的夜中,某种东西在他内心深处正缓缓地绽开着,防不胜防,无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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