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去了大半,胤禩才想起今日还有正经事未谈,于是拉着胤禟回屋,细细问了他是否知晓那些江南采买来女子的情形,又问了他是否知晓这里头强买骗婚的弯弯绕。胤禟凝眉思讨片刻,才道:“八哥,只里面的事情我若说是不知道,那是欺诓,他人也必不会相信;但若说是了如指掌,那也有些冤枉了。八哥放心,弟弟能保证这事儿绝不会再有,至于其他的,要待弟弟问过了何玉柱才好办。”
胤禩自然无不应允,胤禟虽然放纵些骄傲些,但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至于胤禛那边的事儿,也罢,总归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
不过数日,雍亲王同大学士马齐南下,临行前只亲去了趟被半圈禁在府中的十三阿哥府上,细细叮嘱,殷殷关切。
廉郡王则是连夜入了紫禁城,因为良妃又病了。
自从两年前良妃被康熙禁足储秀宫,身子反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加之后来弘时弘旺与大格格被送进宫里承欢膝下,倒成了这宫里独一份儿惹人艳羡的。虽然儿子被指了汉军旗的嫡福晋,但如今圣眷正浓,只要不出大错儿,日后做个亲王必不在话下。
因为儿子交好,而良妃又不甚得宠的缘故,近一年来,良妃与宜妃倒是愈发亲厚了些,宜妃时常带了绣品与新出的话本去储秀宫小坐。良妃是个锯了嘴儿的葫芦,身子不适也不肯开口,这次良妃身子不妥的消息,还是宜妃透出来的,胤禩这才惊觉这些日子周旋于几个兄弟之间,尽然好几日都不曾入宫问安。
良妃早年在浣衣局时,落下了病根儿。后来生下胤禩,却因身份低微,连这个十月怀胎的儿子一面儿都没见着,便母子分离,其中凄苦自不必说。连阿哥都过得看人脸色,何况是个小小的贵人?
这几年来,良妃日日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到底是伤了底子。今年夏末尤其炎热,晚间一时贪凉,结果第二日便病倒了,幸亏发现的早。
胤禩后怕之余,免不了日日作陪,连差事也有些懈怠了。
“八阿哥,这几日总见你在额娘这里呆到这个时辰,若是耽搁了差事,可如何是好?”良妃看着远处玩耍的弘时,自是难得的欢喜,但掩饰不住眼中的忧心。
“额娘趁热用些秋梨膏,可好?”胤禩笑意融融地递上一只翡翠小碗,才道:“额娘说得晚了,皇阿玛已经训斥过儿子,还免了儿子差事。如今闲着也是闲着,来陪额娘散心不是更美?”
良妃先是一怔,继而眼中略过忧郁,随即释然而笑,对着远处玩耍的弘时与大格格招手:“快来玛嬷这里来吃梨膏糖。”
心宽了,病自然去得也快。不过旬余,良妃已能下底四处走动了。
……
三日之后,胤禟使人传话,府里小格格满月,请八爷十爷十四爷过府一聚。
太子再次被废后,康熙越发喜爱这个小儿子,仿若看见了早年意气风发的大阿哥一般。胤禵比起大阿哥,更多了一分聪慧爽朗。也许是康熙年纪渐渐大了,愈发不愿正视自己曾经做下的决定,而心中又始终存着对十三阿哥,那个被自己半圈着的儿子,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些年来,康熙越发喜爱将十四阿哥带在身边。
满月宴过得热闹,胤禟娇妻美眷在侧,膝下子女承欢,眉眼间都是得意,不停地拉着众人喝酒。
席后,九贝子以醉酒不便夜行的名义留了廉郡王夜宿兄弟同眠,私下对胤禩道:“八哥,那安三以被弟弟打发去了西北做盐铁瓷器的营生,有生之年回不了京城。”言下之意,江南采买那件事不用担心,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
胤禩笑叹一句:“你如今行事也稳重多了,八哥也就放宽心了。”
胤禟挥退了侍候洗漱的下人,忽然正了神色,目色中再无半点惺忪醉意:“八哥,你可知道隆科多升任九门提督一职,是何人保举的?”
胤禩一怔,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看向胤禟。
胤禟肆意一笑,伸手扯松了亵衣的领子,抱着紫砂茶壶合衣躺在软榻上歪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嘴里却说着完全相反的话儿:“隆科多出任步军统领多年,如今忽然升迁,乾清宫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八爷保举的,由佟国维牵的线。”
果然如此么。
胤禩面色没怎么变,只是冷哼一声,周遭气氛冷凝下来。
胤禟爬起来,手里抓了自己的辫梢揉搓着,笑嘻嘻得看着自家哥哥:“八哥你说是谁在背后搞的鬼?隆科多这个小人自不必说了,只是那佟国维?”
胤禩沉吟道:“佟国维怕是知情的,只是不知道隆科多在老爷子面前说的是否是真话,保不定他把自家阿玛也卖了做踏脚石,亦未可知。”
“他隆科多倒是借此一跃成了皇上的忠臣,坐稳了九门提督的位置。”胤禟眯了眯眼,一甩辫子,道:“要不要找佟国维对质?”
胤禩摇头:“眼下不可。隆科多这一闹,只怕皇上对你我都有所怀疑,此时去找佟国维,岂非此地无银。还是以静制动的好。”说罢微微叹了口气,偏过头去看那纸糊的窗花。
胤禟又道:“八哥你看这背后的是谁?三哥?还是十四?”
胤禩没回答,只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说不是他们。
许久之后,胤禟才低声说道:“八哥……你就没怀疑过四哥,他?隆科多可是佟皇后的弟弟。”
胤禩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未必是老四。佟氏一门与索额图太子党有仇,佟国维在立储时将宝押在了你我身上,如今眼看成空,为了给佟氏一门留个后路,让隆科多踩着他们往上爬也是于情于理。”如今眼看廉郡王与大宝无缘,把他抛出去做饵,博取康熙的信任,也算是一步险棋。
“八哥你还怀疑过、嗯、老四?”胤禟睁大了眼睛去查看自家哥哥的神色,他虽这么问,但连他自家都不知道想听见什么样的答案。
胤禩回头笑着看他:“怎么?你觉着你八哥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么?就这么对八哥没信心?”
胤禟低头,不知想起了什么,泛着酒意的脸更红了几分,诺诺道:“那你还……嗯,不说这个了,八哥你心头有数就好。”
胤禩眼中笑意大盛,从来不知道这个游戏花丛阅尽美色的弟弟,竟然如此害羞。他这个当事人尚且能够自持,倒是他这个旁观者脸红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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