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不想接着话茬子,可惜有人偏偏不解风情,继续絮叨道:“我听若娴说,年家小嫂子也是个才女,诗文作画都功力非凡,四哥真是好福气。”
哼,你叫你媳妇的倒是亲热。
棋谱也扔在一边,没心思看了。
嗯?气氛有点不对头,胤禩后知后觉地抬头,忽然悟了,于是端起羊奶红豆饮喝着来掩饰。
这边的人则开始打算,好不容易来一次,说什么也要留下来。
——他休养了这些日子,应该差不多痊愈了罢?胤禛眯着眼评估。
胤禩下意识拢了拢披着的外袍,岔开了话题:“四哥,今日怎的不见十三弟,可是他的腿又不好了?”
胤禛脸上一黯,点头道:“他早年骑射时的老伤了,今年入了冬尤其不好。这几日膝盖整个都肿了,我才让他在府里将歇着。”他两个最为看中的弟弟,一个为了自保自污抽身,如今也是身处尴尬;另一个就像被老爷子遗忘了一般,连御医问诊都是走个过场,否则这膝伤如何会日复一日拖成这般?
不是他不愿求情,只是求过几次,都换了罚其闭门读书的旨意。任谁都知道,这是摆明了说‘若是不怕罚得更重,只管求情’,几次之后,胤禛也只好暗自忍耐下来,谋定而后动。
两人默然以对,胤禩也没说出宽慰的话来,如今胤禛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可惜两人如今除了帮胤祥找些民间大夫圣手之外,还真是无能为力。四九城里那堆破事儿,也预示着风雨欲来。不管是三阿哥最近频频动作也好,还是如今渐渐崭露头角的十四弟,至少在今日,没人会想去提起。
转眼,康熙四十五年的年节很快过去。入夏不久,雍亲王府上的侍妾为他添了一名小阿哥,满月之后,康熙赐名弘历。也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弘晖这样合心意的嫡子,胤禛对这个孩子没多大欣喜,倒是对胤祥府上兆佳氏刚生下的二格格很是喜爱。
康熙年前处置太子一党的手段狠绝,让一干结党之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想法,倒是一时不敢再有动作。胤禛在户部做事,越发的兢兢业业起来,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胤禩仍回了内务府办差,继续不咸不淡的过日子。想事以前的八阿哥一党有些群龙无首,如今纷纷蛰伏着寻找下一个主子。
这样平静的外表下,却没人能真正轻松起来。
储位悬虚着,御史们隔三差五便会上书请立太子,一开始或被鞭挞或被问责,到了后来只是被扔在一边。只是每每御史上书过后,康熙便会寻个由头将碰到枪口上的儿子劈头盖脸叱责一番,弄得众人胆战心惊。
若是有心人细细观察下来,便会发现,如今众位皇子中,未被责难的阿哥,居然只有十四阿哥。
而十四自从开府之后,便往廉郡王府里跑得很是勤快,而近小半年来,走动更是多着,连迟钝如同胤俄也察觉出不妥来,私下里曾对胤禩言道:“八哥,十四弟如今……已然不是当年的十四弟了。”
胤禩默默,他又如何不知道?十四如今想的,无外乎是接过自己背后的势力罢了。十四与胤禟他们不同,胤禟虽然在钱财经营上颇有天分,但在政事上却毫无建树,单从他这次怂恿老十摆摊便知他是个心思粗浅的;老十自不必说,打小就是莽汉子一个,从来没被老爷子看做储君人选过。如今八爷党唯一有希望的两个人,一个被圈着,另一个也娶了汉军旗福晋,失了角逐的可能,那么这背后的势力又该归了谁去?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十四的目标始终没变过,以前是他年纪小,如今他已然长成参天大树。同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有能力一争,为何不争?
前世的自己,不也正是这样执着?胤禩忍不住想起前一世那两只海东青,如今他不会再做这种事,也许那件风波也就成了谜,没有解开的一天。但心理面,他不愿意相信,那时老四做的。
康熙四十五年,被废除的?***|喇嘛仓央嘉错死于青海,西藏局势开始错综复杂起来。
也在这一年,由诚亲王胤祉牵头,陈梦雷编辑成册的《汇编》初成,康熙大家赞赏一番,亲自赐名《古今图书集成》,命儒臣继续编校。
由此,众皇子中,以诚郡王胤祉与十四贝子最得圣宠。开春的时候,康熙微服出巡,只到了诚亲王府里赏了花,据说还性质颇高地命人温了酒父子两人在亭中对酌一番。而当时,能够请得动康熙,除了诚亲王,剩下的只有那个孤家寡人的雍亲王了。
四十五年之后,明眼人都看得除了,皇上对雍亲王越发不似父子,倒似君臣。巡幸一类的的,康熙几乎很少让雍亲王随扈,倒是常把十四阿哥带在身边。
胤禩对胤禛的境遇毫不担心,但是他高兴的太早了。还没等他过上两天富贵闲人的日子,便发生了一件让他心惊的小事。
上元灯节过去旬余之后,胤禩照例入宫请安,康熙独独将他留了下来。在御花园里,康熙随口问了他府里的情况,却将话题一转,道:“听说你与老四倒是亲厚?”
也许是心中有鬼,胤禩呼吸一滞,瞬间想了许多老爷子此话背后的意图,是随口问问?亦或是已有所指?面上倒是不显什么,躬身道:“是,四哥自小对几个弟弟虽说严厉些,但都是照拂有加的。”
康熙闻言似乎想起什么,笑了笑道:“朕听得外臣多说,雍亲王是个刻薄的,你这廉郡王倒是个脾气好易相处的,莫不是因为你见着谁都说好话得来的名声?”
胤禩顿时白了脸,这话可大可小,若说是要安上个‘收买人心’的罪名也不为过的,他以为自己退让了这么多,那些猜忌理应不复存在才对。可是谁在背后说了什么?又或者是……难道皇上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胤禩几乎站立不稳,他不敢抬头去看康熙的,害怕那上面鄙夷的神色证实了他的猜测,也许皇上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他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的事情。
“你坐。”康熙静默了一会子,没有继续斥责,也没有再说别的,他似乎没看见下面儿子苍白的颜色,在澄瑞亭坐下后,随手指了下手的石墩子道。
“臣不敢。”胤禩只觉脚下重似千斤,撑不住跪倒再地,头死死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口中称罪。
“朕不过是说笑罢了,倒是把你吓的。”康熙忽然缓和了口气,道:“若是你说得出个自个儿罪在何处你便继续跪着,若不是便起克罢。”
胤禩听出了话中没有责罚的意思,才浑浑噩噩地谢了恩,手足冰凉地坐下,脑中却如万马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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