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当不好别人的母亲。我怕什么?
爱他就是了。
给他我想要,却不曾得到的……
父爱。
西弗勒斯的嘴角衔着与此刻的莉莉一样的弧度,眉间的蹙纹却若隐若现。此刻的他感到似乎有一整瓶带着守护神光亮的魔药,浇注在了自己的心上,而心底深处,有一个裂痕狰狞的空洞,从很久以前,那里装满的疼痛、酸涩、黑暗与恐惧早已让他麻木到感觉不出——那股神奇的药水打着漩涡灌进洞口,先是加倍的痛苦,血痂被撕掉,创口在烧灼,鲜血淋漓地颤抖。随后,抚慰、温暖、鼓舞、欢悦种种力量,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回这里,走回这个家,走进这个房间,看到她,和他的孩子,形成一股浑厚有力的暖流,填满了那个空洞,满得装不下,形成了一颗新的、真实的、坚强的、神采飞扬的心。
也许是第一次被她这样抱在怀里,让西弗勒斯忘记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不顺心的事,也许是莉莉刚才并没有睡够,总之,他们就这样抱着,在今年第一个如此温暖的春日午后,睡着了。
直到黄昏。
“该死的,怎么会就这么睡着。”西弗勒斯低声咒骂着起身,他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嗯?”莉莉也揉着眼睛坐起来。
“换换衣服,我们该走了。”他打开莉莉的衣柜,干脆地说道。
“走?去哪里?”莉莉下意识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象牙色长袍,却纳闷地问道。
“当然是回家。”他板起脸来,“你以为我会让自己的孩子在这种地方出生?休想。”
“可,可是……”她没敢说完,还是将袍子换上了。
“我以为让孩子在他爸爸出生的地方出生,会很有意义……”那声音低如蚊蚋,小心翼翼。
他响亮地哼了一声。
“是怀孕让你将供给大脑的营养全都给了孩子,还是你的艾琳万幸地没有将我所有的幼年故事讲给你听,以至于你会想当然地认为,我生来就是在这个垃圾堆里的?”
“哈?”莉莉纳闷地看着他,只感到某人的毒舌功力见长。
“在我记事之前,我家住在北约克郡某个据说很体面的地方,而我是在那里出生的。”瞥她一眼,西弗勒斯还是缓下了语气解释,“搬到这个鬼地方,是在我父亲破产到需要变卖家财之后。”
“哦……嗯?”莉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你刚刚叫托比亚……父亲?”
他也愣住了,眨了眨眼睛,理智地说道:“口误。”
忍受不得她一副“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奸笑嘴脸,西弗勒斯眯起眼睛。
“怎么,难道伟大的莉莉·布莱克·奈杰勒斯·未来的·斯内普夫人不屑于驾临另一处比这里更适于人类居住的‘棚屋’,宁愿委屈自己——的孩子?”
“未来?怎么是未来的?现在不是吗?”莉莉瞪眼,“快把戒指拿来给我戴上!我可早就听艾琳跟我吹牛,说这个戒指花了好大的价钱,上面的每一块黑色宝石都镶嵌着上古魔法,还能隐藏魔力伪装得像麻瓜的戒指一样……”
“才不。”他拿着她的系绳小包收拾着她的随身用品,想了想,还是将床头柜上的诗集放了进去,“这是对你不说出真相就离开我这么久的惩罚。”
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这样求婚呢。
“不要啊,西弗勒斯!人家都有了你的孩子,你可不能对我不负责,好可怜,呜呜……”她拽着他的袖子摇晃着。
“收起你那三流言情小说的鄙俗台词,跟我回家!”他忍无可忍地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出门去。
“救命啊,打劫!劫财又劫色啦!”她很配合地大叫道,搂上了他的脖子,很高兴被劫似的。
他故意板着脸,动作看似粗鲁,手上的力道却仔细地把握着,像是怕碰碎了她。走下那窄窄的楼梯,他的手格外紧了紧,从壁炉回到了格里莫广场23号。
他们的家。
跟西弗勒斯约好时间,在客厅里等了有一会的卢修斯,正好在他们跨出壁炉的时候转过头来,看到了他们两人脸上的笑容。一时呆住。竟有些惊艳的感觉。
他从未想到过,如此纯真明亮,又如此平和淡然,带着自心底满溢出来的幸福与开怀的笑容,会出现在他认识的这两个人的脸上。像是海滩万千沙砾之中,偶然闪现的钻石,洁净剔透,璀璨夺目。弥足珍贵。
见多识广的马尔福先生,似乎是,被这一幕,烫到了目光。
别无选择,心甘情愿,或是发自内心,卢修斯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此时,正在用他此生最真实的笑容,迎接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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