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了一下呆木头,恨道:“我五姨自然会安排的。我外婆家虽然是商人,也是要名声的。再说了,就是我五姨不做这个生意,难道旁人就会想不到发这个财么。”
“那是,那是。”李知远摸着额装应声虫,只敢在心里嘀咕:看来柳家亲戚是英华妹妹身上的痒痒肉,是不能碰滴。不过——柳家买药是因为英华报信的,英华又是因为自己起的意。柳家到底是商人,便是再要名声,总是要在这个事上赚些利润的,若是因此真有时疫教穷苦人买不起药,岂不是自己无心做了坏事?做错了事就要改正,李知远想一想自己的私房还有一千多现银,咬一咬牙,陪着笑道:“英华妹妹,愚兄还存着点儿私房钱,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将去在五姨那里买些合用的药来,运回来富春,咱们半卖半送着玩,好不好?”
私房钱?王翰林一辈子都不曾存过私房钱的,便是二哥耀祖,有什么要紧的小东小西,也是交把妹子保管的,李知远居然存了私房钱!英华又惊又恼,笑嘻嘻道:“你哪来的私房钱?”
“以前在爹爹任所人家教敬的。”李知远不晓得英华的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交待:“家母管家不是严么,沈姐那边还有些亲戚要照管,我在府学还有些花费在家母看来是浪费,所以爹爹就让我自己存一点儿。”
“那你现在就没有什么地方要用钱了?”地方官原就油水多,李衙内有进项也是常例。他有私房也不曾瞒着未婚妻,倒还不算太坏。英华把提起的心放下一半,笑容比先前甜蜜许多,又道:“你存了多少私房?”
“一共也有两千多两,旧年施药花了些,路上也花了些,买那十几车药又花了些,还有一千七六百两。”李知远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地方要用钱的,留一百两急用,拿一千五百两出来,烦你和五姨说说,买些儿药?”
“好。”英华甜蜜蜜的答应,“奴要去厨房看看回去便写信,你回头把银子送我院里去,叫杏仁收下便是。”
两人在院外的岔道分手,李知远回去搬银子,英华带着一阵冷风气呼呼闯进母亲的内室,嗔道:“娘,李知远他不是好人,他居然存了两千两的私房钱。”
柳氏挥手叫低头偷笑的几个婆子出去,笑骂:“既然叫你晓得了,还能叫私房钱?”
“五姨不是说存私房的男人都是坏东西,男人有钱就会坏嘛。”英华苦恼的很,差点把手里一块手帕揉破,为难道:“娘,你说他以前存私房习惯了,将来和我成了亲,还会存私房钱吗?”
“李知远是长子,又比他弟弟大许多,必然是要管家的。”柳氏把女儿手里惨遭蹂躏的手帕救出来,轻声细语道:“钱都从他手里过,他待弟妹也很友好,依娘看,他是不会存私房钱了。不过,你告诉娘,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存了私房钱?你们是不是背着大人又要玩什么新花样了?”
“没有。就是他听讲五姨把苏杭一带的药都买光了,所以将出私房来托我和五姨买些儿药,说要在富春半卖半送着玩。”英华抢手帕抢不到,老老实实倒了一盏热茶送到母亲手边,陪着笑道:“女儿想,虽然没必要,可是他手里有钱可不是个好事情,所以就叫他把银子搬来了。”
柳夫人一转眼就想明白李知远这样做的原因是怕柳家的药卖贵了,所以宁肯他自己花钱买些儿回来送人,她心里好笑李知远和英华都有孩子气,啐道:“没见过你这么小家子气的,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既然答应了,就替人家把药买回来,他要卖要送都由他。至于他以后存不存私房钱,你嫁过门再收拾他也不迟。”
“我……我又没说不帮他忙。”英华低下头,眼珠溜来溜去。
“便是嫁过去了,上头公公婆婆犹在壮年,底下有没长大的小叔,你也少管婆家的事。”柳氏端着茶盏,语重心长道:“虽然你公公和气,可是婆婆古板严厉,便是让你管家事,你也是吃力不讨好的,倒不如不要管。咱们在京里住着,我们柳家的亲戚又都是和气好说话的,惯得你都不晓得怎么和亲戚们相处了。富春不比京城,人多口杂,难保有人讲话难听。你要过的顺心,到婆家少讲话少做事。你的陪嫁也有,庄子铺子的事情也不少,你自己捏在手里管好了,便是你的子子孙孙几辈子都有钱用,不花婆家的钱,自然讲话就硬气,懂不懂?”
“懂。”英华扭来扭去,嬉皮笑脸道:“大姐出嫁时你跟她说了几天,女儿也听了几天,都记在心里呢。娘,咱们家的大少爷把他们那份炭送朋友了,还抱怨我没管好家,恼的我送他十两银,让他自己买炭去。”
提到这个大儿子,便是柳氏也觉得无技可施,叹气道:“叫他自己碰钉子也好,不过你还当送篓炭去,别叫你侄儿们挨冻。”
“已是让人送炭过去了。”英华扳着手指头,又低声笑道:“我方才还去姑母那边转了一圈,看那边总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就没进去。姑母也真是的,便是让亲戚们借住几日,也当使人来和爹娘说一声。”、
“你姑母是个软弱的人,”柳夫人摸摸女儿的肩,苦笑道:“她不好意思来说,也由着她。不过她那点点钱粮,哪里养得活那些人,过几日米缸里没米了,只怕你姑丈还要骂她呢。照我看米还要涨价。你快写信到府城去,叫玉薇买米,有多少买多少,也不要急着运回富春来,寻个妥当地方收好。候天晴了咱们家的码头开工,工人一波一波的来,吃住都是大事。”
“晓得了。”英华忙去柜子里把文具取来,就写信。柳夫人走到门边叫送信的管家来候着。少时英华写毕两封信,将出来吩咐管家:“这一封是把玉薇嫂子的,这一封是让府城的人转寄五姨的,是我的私信。”
管家的把两封信小心收好,背着一个雨绸布包袱,举着一把雨伞出门,因道路泥泞,便打吴家村后头绕到官道上去,上官道走了二三里路,遥遥望见县城那边火光一片,杀声震天,却是唬了一大跳,连伞丢地到下都不及捡,一路滚爬回来,满着满身泥水和寒气扑进王翰林的书房,禀报王翰林和刘大人知道。
刘大人呆了半日,苦恼道:“好日子到头了。潘家那小子还要用他几时,下官去县里瞧瞧。王大人,事不宜迟,还请你护着三郎到府城暂避些时日。”
县里都放起火来了,岂是小事!怕就怕有人趁机打劫富户。就是不论亲友,头一个妻女也是要保护的,王翰林情知不是要风骨的时候,把刘大人和随从送到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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