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碧飞默默点了点头,对盛烟摆了摆手。
盛烟知道他一时半会不能想通所有事,便告退了出来,吩咐丫鬟都不要进去,现在的大哥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不过至少,他现在知道二哥还活着,心里还能有希望有牵挂,不会再那样绝望。
盛烟把话说出了口也觉得松了口气,刚回到自己屋内,杏儿匆忙跑进来,禀道:“主子,岑二少来了,前脚才进了大门,说只能停留一个时辰,让我们别声张!长辈们就无暇拜见了,他有事要与您单独商议!”
舒砚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盛烟把刚脱下的外衫又套了回去,急急忙忙跟着杏儿去了北暖阁,让她沏一壶茶过来,抬手撩开珠帘走进去,就见岑舒砚一袭雪白坠地对襟,负手站立在窗前,微风吹过,他双肩垂落的黑发翻飞,衬得眉目清癯,恰如三月碧波溅开了涟漪。
却像是比上次见他,又消瘦了几分。
“舒砚哥哥?”盛烟浅笑融融地走进去,“怎么来的这样急?”
岑舒砚慢慢回过头来,隔着一扇屏风看着从珠帘后走来的盛烟,长长的眼角微微挑起,把深邃的目光捻成了一根细长的线,缠缠绕绕,飘飞在尘埃里,但都朝向一个方向奔赴飘浮,想要靠的更近。
盛烟出落的越发挺拔俊秀,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细密绒绒的珍珠末儿,勾唇一笑,还透着一抹说不清道不的娇柔。
如满满的荷塘又落了春雨,岑舒砚扬起宛若清荷的一弯笑来,“盛烟,我从西北赶来,马不停蹄地到了永嘉,与你说几句话……这就要回去。”
“为何?”盛烟轻轻蹙眉,“可是有什么急事?舒砚哥……你不会一宿未睡吧?”
“嗯。”岑舒砚点着头,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听我说,你应知道我的婚事拖了好几年,现今是再也拖不下去了。原先,在军中做了参军,那几年虽然劳累但极为充实,边关寒凉,但却从不觉冷……只是时而,会感觉寂寞。”
盛烟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舒砚哥千里迢迢而来,总不会……就为与自己谈心?
“舒砚哥……前年不是成亲了么?”盛烟诧异极了,他记得前年就听大哥说,岑家给舒砚哥最终选定了一户官家小姐,是柳尚书的千金,还是嫡长女。
岑舒砚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不,这门亲到最后,还是被我给推了。”
“什么?”盛烟心惊,柳尚书的亲事他也敢推!这……“舒砚哥哥为何要退了这门亲?”
门第再合适不过,莫非是人品不好?
盛烟静静地看着岑舒砚,就见他明润的眼眸墨色流淌,好似滴落在宣纸上的朦胧山水,缱绻曲折,就这么出神地凝视着自己,眉宇中浮现出如履薄冰的点点忧伤。
“舒砚哥……”
岑舒砚一贯冷静,却在这时恍惚了视线,陡然上前一步,把盛烟搂进了怀里,“盛烟,我……”
他不语,盛烟身子一震,心里千回百转,岑舒砚对待自己的那一幕幕接连不断地回想起来,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舒砚哥……”盛烟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推开他,却有些不忍。岑舒砚的情藏得太深太浓烈,自己从未有机会品尝,一掀开来才发现竟是这般的厚重醇香。
是一曲醉花阴,是一坛百花酿。
“对不起。”盛烟伸手抚上了他的嘴,“你要说的我明白,可是……对不起。”
岑舒砚抱住盛烟的双手顿时紧了紧,顷刻,垂落了下来。
面对面凝眸而视,他缓慢地伸出手,触摸到盛烟的脸颊,微凉的触感播散全身,又在指尖结成了一个个细小的痂。
岑舒砚收起了手,终而淡淡地牵起一抹笑,轻柔的声音像飞絮一样在空中散开,“好,我知道了。”转身离开,看来心口上的这个痂,是要永永远远埋藏下去了。
盛烟送他到龙府门口,反反复复思虑半晌,也只能化作一句:“珍重!”
岑舒砚在上马回望着他,深抿嘴唇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还是问道:“能告诉我,他是谁吗?”盛烟心里有人,他其实早看出来了,当时他还隐约感觉的到,这个人并不在盛烟身边。
只是自己……为何没有早日理清对他的这份情?纵使现在下定了决心,却是晚了。
盛烟仰起脸来,勾起嘴角对回他道:“他说了,总有一日,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今生今世,他唯我一人!”
“哈哈哈,好,好!”岑舒砚怔忡过后,居然笑出了声来,“到时我就知道他是谁了!这人好生霸道,不过,霸道的令人钦佩!”
盛烟挥手与他告别,目送着岑舒砚飞驰而去,留下悠然一声叹息。
卿本多情,无奈此情已待成追忆。
不久后,龙府收到了岑家送来的请柬,岑二少大婚,出人意料办得低调,除了世交好友,江南一带,也只请了永嘉龙家的两位少爷。
龙碧飞是肯定要去的,家中之事稍微搁置半月无妨,盛烟正踌躇着要不要去,忽闻得听得大哥说了一句:“听说,夙王爷在宾客之中哦。”盛烟立刻呛了口水,把请柬塞进了袖子里,温温笑道:“大哥,你一人独自上路定然寂寥,我还是陪你一同去吧……听说西北的风光也不错的,嗯嗯,是该去看看!”
龙碧飞立时弯起眼角,笑着斜睨了他一眼。
眼前瞬时浮现出碧升的笑靥,以及他过去说过的一段话。升儿曾经极向往西北的白桦树与河滩,若可远游,他会不会……去那呢?
作者有话要说:岑二少啊,我还是挺爱的,可惜本宫已经有两个亲儿子了,于是~~~
不过呢,岑二少另有故事
今天二更完毕!O(∩_∩)O~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