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了,只拢了她的肩膀,满含歉意地看着她笑:“你在等我?”
“你废话!”田田这回是恼羞成怒,“你难不成还要我等到你下班么!”
“没有没有,”程牧阳解开前襟把手伸进了衣服里,半晌摸出个绒布盒子来,“这个给你。”
“……”田田忽然一昂首,“我不要!”
“你……”程牧阳觉得这辈子自己是别想摸清楚她的心思了,刚才还梨花带雨的来求他,现在又脖子一梗说不要了!
田田原来也没指望他在这件事上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这几个字跟他本来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是至少也不要这样直来直去吧:“就在这儿给我啊?”
走廊上没有窗户,只沿着边缘竖起了两排栏杆,此时微风吹过,一片沁凉。实验室求的就是个清静,因此在偌大的校园中也只是偏安一个角落里。这地方建的时候也正是依了这个特点选址,又兼着需要植物来吸收些微量的废气和辐射之类的,所以虽然算不得什么依山傍水,但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还是完全可以的。再加上不远处就是一片碧绿广阔的草坪,正是每所大学都必不可少的“情人坡”,没有课上的时候,这里也算得上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这儿怎么了,不行么?”程牧阳四下打量了一番,“我觉得挺好的啊。”他忽然醒悟过来什么,低声问她,“是要我跪下么?”
田田听了只想一脚踹得他爬不起来,可看着他满脸真挚的样子却又实在是发不出火。
最近因为结婚的琐事她时常在家里碎嘴抱怨,未来婆婆倒是没怎么得罪她,抱怨的重点自然是程牧阳。
毛头太笨了毛头太呆了毛头什么事都不管毛头什么都不知道,抱怨的时间长了连杜雅洁也嫌她烦:“人是你自己选的,说不同意你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又怪毛头不好,再不好也是一个人受着,没人逼着你!”
田田本来也就是无心地唠叨几句,被妈妈这一番话噎得反而失去了唠叨的动力,咬了半天嘴唇只憋出来一句:“……谁要死要活的了!”
程牧阳把那个小巧玲珑的盒子捧在手里站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激动喜悦的神色,心想若是求婚非要一跪的话倒也无妨。这边刚要行动,田田却突然伸手飞快地把盒子抓了过去,紧紧攥在手心里。他正要疑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短促有力的脚步声,一个爽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程啊,没有课么?”
程牧阳一惊:“呃,是……赵,赵院长。”
赵院长很有长辈风范地拍拍他的肩膀,又笑吟吟地看了一眼田田:“乘凉呐?”
程牧阳只好含混地应了一声,神情颇为尴尬,田田听他叫一声“院长”,便也勾起嘴角迎过去一张笑脸,也没怎么怯场。
赵院长便很知趣地点点头:“你们忙,呵呵,我先走了!”
虚惊一场,程牧阳鼻尖上都沁出汗来,这赵院长是系里为老不尊的第一名,惯会挑他们的糗事当笑话说,要是方才就这么直挺挺跪了下去,被他瞧见了岂不是全系的人都要知道了,只怕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笑柄了。想到这里便抬头对着田田展颜一笑,很是感激的样子。
田田哼了一声,径自打开盒子,取出戒指来就要戴上。
他连忙接过来:“我来我来。”拈着那枚亮晶晶的小指环,明知道没什么分量却还觉得千斤重似的,抖抖索索了半天才总算套了进去,田田差点要给他鼓掌了。
程牧阳顶着一脑门子虚汗承认:“没戴过,紧张……”
“嗯,”田田把手指并拢弯曲颠来倒去地观赏着,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以后就好了。”
程牧阳再度语塞,见她并无其他神色,便小心询问:“喜欢么?”
“嗯,还不错,你自己挑的?”田田看他那郑重其事点着头的模样忽然想要调戏一番,“这什么时候买的,不会也是几年前买了没送出去的吧?”
程牧阳大窘,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怎么可能!”
“不是就不是嘛!”田田转而笑了出来,“急什么,跟你开玩笑呢!”
“不怎么好笑。”程牧阳硬邦邦道。
田田却笑嘻嘻地挽了他的手:“你去上课吧,我走啦!”
程牧阳这才记起他还有课没上完,屋子里还有十来个学生等着他回去……看热闹。他心想,这课恐怕是上不成了,还不如干脆不回去。
田田看出他的心思来:“回去吧回去吧,我也有事儿呢——昨天人家打电话来说今天下午把厨房的橱柜送过去,我得去看看。”
“嗯,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别乱跑。”程牧阳嘱咐小孩儿似的对她说,手掌轻抚上她的脸颊:“辛苦你了。”这段时间为了房子跑前跑后的全是她一个人,他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偶尔出力也不过是不让她太累,可她却实实在在地消减了不少。
田田两手攥着他的衣角,撅起嘴巴:“亲亲!”
程牧阳第一反应就先是要拒绝,可眼下这情况也容不得他再踌躇什么,他也不太想踌躇。
田田替他四周望了好几回:“没事嗒,这里挺偏的,现在又在上课,没人会过来!”接着又竖起一根指头,“就一下下,‘啪嗒’一下就没有了!”
程牧阳忍俊不禁,低头在她唇上辗转几回,冷不防又被她咬了一口,抬头就看见她露出尖尖的虎牙得意地笑。
“你快点进去吧!”她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倒退着往后,光顾着摆手也没注意脚下的路,遇到了台阶自然是一脚踏空,程牧阳身子一晃差点又要冲过去保驾护航,所幸她迅速站稳了,抬头对他又是一个傻笑,“回去吧回去吧!”
程牧阳无奈地对她挥了挥手,目送着她离开的身影,一边走着还低头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上新添的玩意,时不时还把手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瞧,一路都没怎么把目光挪开。他就这么站着看着,心中柔软无比,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草坪那一边再也看不见,他才转身回到实验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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