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暗指她犯了七出之条——“妒”。
也有很多贵妇偷偷向她请教“驯夫之道”,毕竟,哪个女人是真的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丈夫呢?
每次遇到这种事,雁姬总是笑着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不着痕迹地转移,然后回到家中看着丈夫满心甜蜜,只要能够和良人就这样一起白头偕老,即使被指责善妒也无所谓。
可是最近,雁姬心头总有种飘忽的不安定感,朦胧中,她竟模模糊糊地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看着努达海变得神思恍惚、心事重重,甚至竟然不再碰她,雁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地开口,问他是不是看上了什么人?
努达海闪躲的眼神让雁姬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二十年的美梦终究也有醒来的时候,心碎之下,她反而平静下来,她让努达海接那个女人进府,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居然拥有这么大的魔力,抢走了和她拥有二十年感情的丈夫。
可是努达海却没有回应她的话,甚至眼中泛起了压抑的绝望,雁姬疑惑了,更加想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
直到那一天,努达海祭奠新月格格归来的那天晚上,她知道了她的名字,可雁姬却宁愿自己聋了。
努达海,那是格格啊,是王府的和硕格格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坐在醉倒的努达海身边,雁姬脑中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雁姬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当初前去荆州平乱的人是努达海,救了新月格格的也是努达海,然后他们相爱,为了这份感情,他们抛弃了所有,最后,新月被除去了格格的头衔,以一名妾室的身份进了将军府,她恨得发狂,嫉妒得发狂,可是这份嫉妒最后却让她失去了丈夫之后,更失去了儿子和女儿,他们全都围在那个夺走了她的丈夫的人身边,徒留下她一个人。
到最后,她一无所有,除了忠心耿耿的甘珠,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留在她身边。
最后,努达海死在了战场上,而新月,也殉情而亡,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真正做到了生同裘死同穴的诺言。
那她呢?她被所有人漠视,被所有人怨恨,最后一个人走向死亡······
雁姬从梦中惊醒,瞪着躺在身边的丈夫,一时间竟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化庄周,恍惚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只是个梦。
现实中,去荆州的不是努达海,而是阿桂;救了新月的也不是努达海,是阿桂。
在这里,努达海只是一个人爱着新月格格,在这里,新月格格已经——死了!
可是她还是害怕,怕得发抖。
“雁姬,你怎么了?”努达海惊醒。
“努达海,努达海!”雁姬颤抖着,迟疑了一下终于伏在丈夫的怀中,不断地颤抖哽咽。
努达海怔了怔,恍惚了一下,还是轻轻拥住了她。
怀中颤抖不安的妻子,让努达海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他也曾经偷偷地溜到雁姬娘家附近徘徊,只是想见见自己未来的妻子,新婚当夜见到面色绯红美丽秀雅的雁姬的时候,他的心怦然而跳,只为了眼前这个美丽的人儿。
他想起自己婚后第一次出征,雁姬苍白着脸,却扬起笑容让他放心,家中的一切交给她就好,当他战胜归来的时候,她带着得体的笑容为他摆下庆功宴,却在回到房间的那一刻扑到他的怀中,当时,雁姬也是这样颤抖着,然后看着他身上的刀伤落下泪来。
雁姬!努达海闭上眼睛,用力拥住自己的妻子。
感受着努达海的拥抱,雁姬闭上眼睛一遍遍地说服自己,那只是个梦,那只是个噩梦罢了!仿佛这样,就可以忘记梦中那彻骨的冰冷。
梦中发生的一切让雁姬惊醒,她开始反思,因为努达海常年在外征战,她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一双儿女身上,什么事情都为他们准备得好好的,本以为细心周到是为了他们好,可是现在想想,骥远和珞琳却是被她保护过头,太天真了些。
第二天起来后,雁姬就开始准备起来,和老妇人、努达海商量了一下,把骥远送去了军营中历练,至于珞琳,雁姬也不再像是往常那样护着她,而是将所有的甚至那些阴私见不得光的东西都一点一点让她看清楚,珞琳开始时那种无知愚蠢的反应让雁姬心惊,同时却也更加庆幸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雁姬的强制作风下,珞琳褪去了原来的天真,慢慢地变得成熟懂事,跳脱的性格也沉稳起来,眉间的从容竟颇有几分雁姬的气质。
军队果然是锻炼人的好地方,一年半后,骥远从军营中历练归来,已经从原先毛毛躁躁的少年,彻底蜕变成了沉稳的军人。
有时候,命运只是稍稍改了一个小小的角度,却会驶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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