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
他一愣，想把它抓过来，看看清楚，可惜，白晓棠没给他这个机会。
“穆菲菲！柳杰！”白晓棠扬着自己高八度的大嗓门朝着街对面一声甜脆洪亮的吆喝，叫得一整条街的人都回头。
当然，也包括穆菲菲和柳杰。
这两个人的反应在白晓棠看来是有些奇怪的，甚至有点好玩。
他们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好象吓了好大一跳，身体忽然一僵，然后又一齐跳了起来，往后猛的蹦了两步，似乎又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才几乎在同时转过身来。
柳杰僵着脸，瞪着眼，目光看起来有些紧张，有些防备。
为什么呢？
汪静言皱眉。
穆菲菲扯起嘴角，却笑得并不成功，有点像美术课上没捏好的软陶娃娃。
怎么了呀？
白晓棠很不解的偏着头。
“你们怎么了呀？穆菲菲，还有你，柳杰？”
“怎么了？”穆菲菲干巴巴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她的脸忽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声音也高了起来，就像要掩饰什么一样：“哎呀，我能怎么了，叫你给吓了一跳呗。”
“是呀，是呀，白晓棠，你的嗓门子可真亮。”柳杰使劲的点着头附和。
汪静言却没急着跟他们打招呼，微皱着眉，默不做声的望着他们。
他那静静的目光看得柳杰心里有些发慌，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让他如此深刻的想起眼前这个家伙那吓人的，简直像是无所不知的观察能力。
“喂，汪静言，你小子看什么呢？”柳杰粗声粗气的问。
汪静言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那你老瞅我干嘛，看得我心里这个慌。
柳杰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住了已到嘴边的话。
“白晓棠，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卖糖葫芦的？他专门卖那种串了各种水果的，而且，他熬的糖还带着一点清香味。”作为同班三年，关系不错的同学，穆菲菲显然十分了解白晓棠，也知道什么样的话题最适合用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知道，我知道。”还没等穆菲菲说完，白晓棠这个吃货立刻顾不上别的，兴奋的小声嚷嚷着，一双圆眼亮晶晶的，好象她面前就摆着那么一串糖葫芦。
汪静言暗自叹了口气，这丫头！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谈话和行程便都不可避免的围绕着“吃”而展开了，于是，很自然的，白晓棠和汪静言也就再也没有机会问起穆菲菲和柳杰为什么放学后还在一起走，而且还有说有笑的，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的？
白晓棠是在穆菲菲提到糖葫芦之后，立刻就把心里的疑问抛到脖子后头去了。而汪静言虽然心里疑惑，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周一吃完午饭后，柳杰主动找到了他，神情严肃，甚至称得上凝重的问：“汪静言，能跟你谈谈吗？”
汪静言没吱声，点了点头，跟着柳杰来到教学楼后的一处比较冷清的角落，坐在桃树下的长椅上。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柳杰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不问我？”
“你想说自然就说了，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汪静言双手抱在脑后，靠在长椅背上，一脸的无所谓。
柳杰白了他一眼，好吧，他确实想说。
青春年少的感情总是那样的激烈和纯粹，就像一团火焰，在胸口明媚的跳动着，让他即激动兴奋，又紧张不安。
这种情绪又不敢被家长、老师知道，就是平时最好的朋友也要保密。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知道他的秘密，却不会说出去的人来当他的垃圾桶……咳，来当他的倾诉对象，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柳杰不再犹豫，自顾自的开了口：“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突然就有一天，吵着吵着，我就觉得她生气时脸红的样子又好看又好玩……”
柳杰轻声将他和穆菲菲怎样从三年来的每天必吵发展到如今的甜甜蜜蜜，经常像地下党员一样秘密接头，街边约会的这一连串过程细细讲述。
他说得投入，或皱眉，或微笑而不知自知，尤其是在说到穆菲菲的名字时，声音都是轻柔的，仿佛那个少女就睡在他的身边，倚在他的肩头，稍稍大声一些就会吵醒她。
唐老太太果然是个经验老道的老师，怪不得她总把“不要早恋”挂在嘴上，其实在这种紧张压抑的时间里，并肩战斗的战友之情往往更易于转换为隐密又甜美的初恋吧？
汪静言这样想着。
他一直没有做声，也没有打断柳杰的讲述，他心里明白，柳杰要的不是他的询问，而是他的倾听。
直到柳杰终于口干舌燥的结束了他的叙述，汪静言才放下抱着头的双手，从身旁拎起一瓶水递给他。
柳杰也不客气，二话不说，接过去就灌，灌完了水，也不说话了，抹抹嘴，一个人在那里傻笑起来。
汪静言望着眼前不断随风飘落的桃花瓣，半晌轻声问：“柳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柳杰想了想，才回答：“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总想着对她好，有时，看到她对别的男生有说有笑的，就不太痛快，恨不得她的眼晴里只能看到我。一想到她心里就好象有只兔子似的，在那儿不停的乱嘣哒，跳得乱七八糟的，可又憋不住的想乐……”柳杰说着说着，突然就害起臊来，又开始往嘴里灌水，直到把一瓶水都灌完，才挥挥手：“……哎呀，我说不明白，等你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汪静言没有继续问。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似乎有些惆怅，却又有更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
其实答案一直就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他去发现——
是的，他喜欢白晓棠。
他慢慢的弯起嘴角。
原来那份在意……就是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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