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喘不上来，还在小声的抽搭。
李娜不放心她，索性把她一路送回了家。
到了白家，李娜就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先是被热情好客的大人们硬给留了下来，非要让她吃了晚饭再走。
吃过了晚饭，白晓棠又牛皮糖一样的抱着她的胳膊死活不放人。
李娜无奈，只得给家里打电话，今晚不回家了。
李奶奶接了电话倒是挺高兴，最近的事闹得本来就让人不痛快，散散心也好。再说，孙女长这么大还没什么要好的小朋友呢，难得跟棠棠那孩子投缘，只要别给人家家里添麻烦就行。
成功的留住了人，想到今晚可以与美人同床共枕，白晓棠总算高兴了一点，开始忙忙叨叨的招待起李娜来。翻找韩浅留宿时的备用睡衣，睡具给李娜用。
明天是周日，不用早起。今天的心情一直很激动，这会儿也睡不着，两人换了睡衣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看星星，吹风，发呆，喂蚊子。
“孙老师现在应该已经安顿好了吧？”
“听说那地方养羊，不知道孙老师晚上吃着羊肉汤没？”
“那地方的住宿条件不知道怎么样？”
“羊那么多，不知道蚊子多不多？也不知道咱们买的花露水好用不？”
思维方式走现实路线的是李娜，走跳跃风格的白晓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谁也不能回答的问题，然后各自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天空，沉默了下来，吱吱呀呀的荡着秋千。金银花的香气随着夜风四处弥散，一带银河蜿蜒着流过幽蓝的夜空。
“棠棠？”李娜轻轻的开了口，仍仰着头，望着满天的繁星。
“嗯？”
“你还记得比赛结果出来的那天，孙老师一边哭一边说了什么吗？”
白晓棠没有马上回答，思绪慢慢的返回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午后，看到那张布满了泪痕的娃娃脸，鼻子又有一点发酸，连忙低下了脑袋，好一会儿，才轻轻的点点头：“记得。”又有些不解的转头望向李娜：“可是，她说了好多话啊……”
李娜望着明亮的星空，声音有些低哑，却透着无比的坚定：“我只记得一句——他们都不让我说。她一边哭一边没完没了的重复这句话。那天，她无处可说，所以，才到网上去说的。因为她终于说了出来，所以，他们把她赶走了，不让她再说了。可是……”她转过头，望向白晓棠，一双眼睛在星光下异常的明亮，美丽：“我要说！”
“你也要在网上说吗？”白晓棠直起了腰，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可是，孙老师说，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李娜摇了摇头：“我不会现在说，现在说没用，也没人听。”说着，她又荡起了秋千，越荡越高，长发在夜风里轻轻的飞舞起来，声音似乎跟着飘荡：“可是，早晚有一天，我要说，我要把这一切都说出来。”
白晓棠也跟着荡了起来，心里渐渐有一点明白她的意思了，转头张大眼睛望向她：“那，你以后是想当一个可以让大家都能听你说话的人，是吗？”
“对！”
“可是……”白晓棠歪歪头，有些困惑，她还记得那天在李家面馆，李娜一边哭一边对她说的话：“那……你不想当演员，跳舞、演戏、唱歌什么的了？那是你和你妈妈的理想啊？就这么放弃了么？太可惜了……”
“我还没想好……”李娜慢悠悠的停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又仰头望向头上的满天繁星，皎洁的面庞泛着白玉一样柔亮的光华：“不过，我想搞文艺也一样可以拥有很高的话语权，总有一天，我会让大家都听到我的声音。”
白晓棠微微张大了眼，觉得李娜说这番话的样子真是好看，实在实在是太好看了！
尤其是她那双在黑暗里光华明亮的眼晴，还有那微微仰起的脖子。
班里的女生形容得真对，她真象一只美丽的天鹅。
白晓棠想着。
早晚有一天，李娜会依靠着自己的坚持和努力，展开洁白漂亮的翅膀，高高的飞上天空。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皎洁美丽的身影，让所有人都听到她清亮悦耳的声音。
“……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的学生可以站在最大最好最美的舞台上，说，我是孙小小的学生……”
“……总有一天，我要站在最高最好的舞台上，面对着那些掌声和鲜花，告诉我妈，我替你完成了你的梦想，这个梦想很美很美……”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烧了起来，热热的，烫烫的。
白晓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跳下了秋千朝着李娜一头扑了过去。
那小钢炮似的冲击力差点没把李娜从秋千上撞掀下来。
她死死的抱住了李娜的腰，嘴压在她的耳朵边上，小声的嚷嚷着：“我相信你可以，一定一定可以，加油，加油！好好干！”
李娜正在用心的抒着情，叫她这么一撞一抱，吓了好大一跳。好容易稳住直晃当的身体，一股热气连同奶香味就熏上了耳朵。
李娜听了白晓棠的话，“噗”的一下笑了出来，抱着怀里也不知是来励志，还是来占便宜的丫头：“傻蛋呀，你！我吹什么牛你都信，还加油呢，再加油，我就飞星星上去了，哈哈……”
白晓棠却抬起头，居然十分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的板着脸，用力的点着脑袋，以严肃的语调说道：“我相信你能飞，飞得很高，很远。”
“哦，我是超人啊？”
“不是，不是。”白晓棠有点急了，说正经事呢，干嘛老嘻皮笑脸的：“你是天鹅，特别好看的，会飞的那种天鹅！”
“切，大白鹅吧！”
“哼，等着瞧！早晚有一天会变的！我知道！”白晓棠梗着脖子，好像要飞的那个是她一样，据理力争。
“哦，我又成变形金钢啦，哈哈……”
清亮亮的笑声被夜风送出好远……
多年以后，当白晓棠坐在电影学院的放映厅里，看着大屏幕上的两个小姑娘坐在夏夜的星空下，一边荡着秋千一边说着关于未来、关于理想、关于人生的一番话时，她不禁转过头望向身边的李娜，跟影片里的小姑娘一起一字一句的，认真的，严肃的，再次重复着这番话：“我相信你能飞，飞得很高，很远。”
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李娜回以轻轻一笑，美丽，自信，坚韧，带着微微的泪光，抿着唇：“谢谢，谢谢你一直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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