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过往
六公主一来见着秦烈便说:“哎哟,到底是新婚夫妻,少见一两天都不成,巴巴的追到这里来。”
秦烈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笑着说:“其实是我来得急,不然罗渭就和我一道来了。”
六公主脸有点红,呸了一声,也不好意思接着打趣了。
“你来得不巧了,原来到处都空着,现在都住满了。”六公主坐了下来:“连最边上的风盈袖都住上了人。”
“你怎么知道?”
“我想去那儿泡冷石泉的嘛,结果那里住了一位梅才人。她后头的屋子还住了一位刘美人。”
这些人当然是随皇帝前来的,不光后宫美人,还有还有宫女,宦官,侍卫——这么些人把康泉的行宫塞得满满当当的,哪儿还有清静的地方。
“把四姐姐找来,咱们正好斗牌。”六公主不怀好意瞅着秦烈地笑:“你有钱我们可都知道,回来多掏出来些给我们做脂粉钱吧。”
“四姐姐也是财主嘛,干嘛盯着我们。”
六公主眼一翻:“哟,这就护上了。你放心,我肯定手下留情,不会把你们的荷包给赢个精光。”
还不知道谁精光呢。去遂州的船上,小冬可是见识过秦烈大杀四方的功力——俗话说无奸不商,小冬试过连续十来局一次没赢过,她气冲冲地指责秦烈偷牌,秦烈笑着伸手就解腰带:“来来来,你来搜……”
最后小冬到底搜着没搜着他偷的牌——咳,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六公主差人去将四公主也请了来,四公主神色困倦,虽然有脂粉掩盖,还是透出一股憔悴之态。
小冬关切地问:“四姐姐身子不适么?”
“没事,就是昨晚上没睡好。”四公主打起精神:“这雾一时半刻也散不去,咱们斗牌,让妹夫出去散散吧。”
“嗳,又都不是外人,我正要赢他呢,哪能放他走?”
四公主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六公主拉着她坐下:“来来来,我带了一副澄竹的,一副玉石的,用哪一副?”
四公主有些无奈地说:“澄竹的吧,玉石的又凉又硬,拿着费力。”
“那有什么关系,你可以让丫头替你拿嘛。”
四个人坐了下来,小冬有些担心秦烈再拿出他出神入化的偷牌算牌的本事来,使了两个眼色。其实她压根儿不用担心,秦烈赢她,那是闺房之乐。这会儿和四公主、六公主一起,那是要多规矩有多规矩,几局下来小输了一把,小赢了一次,小冬输了两回,六公主四公主也是各有输赢。
四公主眉头始终微皱着,有些心不在焉,小冬觉得她心思根本没在这上头,果然下一把四公主又出错了牌。小冬在打量她,四公主似乎也偷偷看了小冬好几次。
六公主赢得轻松,心情也好:“四姐姐承让啦。”
四姐姐将牌一推:“不玩了。”
“咦?”六公主不乐意了:“干嘛呀?只输了一点,又不算多。你一走我们三个人凑不了局。”
四公主摇摇头,扶着额角:“我头疼得厉害。”
她脸色那样难看,这话倒不象假话。
“啊?你不早说。”六公主忙说:“叫太医来给你瞧瞧,会不会是晚上着凉了。”
“没事儿,不用找太医,我躺会儿就好。”
小冬让人铺好床榻,扶四公主躺了下来,一面还是打发人去请太医。
不过,小冬觉得,四公主约摸——是心病吧?
在宫中长大的人,忍耐病痛的本事几乎无师自通的。许多时候你不能病,有病也不能显露在脸上。
红荆端了热茶进来,小冬轻声问:“四姐姐,喝口水吧?”
四公主摇了摇头。
她脸朝床里,肩膀轻轻颤抖,等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泪痕,只是眼眶与鼻尖微红。
有时候伤心与伤风,看起来很相似。可是伤风的时候,不必躲起来流泪。
小冬又将茶端给她,四公主接了过去放在一旁,握住了小冬的手。
“四姐姐?你这是为什么?”
四公主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从前的事情。我娘……去世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月份,那天也有大雾。”
小冬先是想到皇后,然后才反应过来,四公主说的是她早已经去世的亲生母亲。
宫里没有什么人提起她,就连四公主也不会提起。小冬对四公主的亲生母亲一无所知,只是恍惚听人提起过,是个不怎么得宠的女子,身子也不好。四公主养在皇后膝下,时日一久,小冬竟然一时想不起她还有生身母亲。
可是,只为这个,四公主怎么会这样难过?
后宫生活可以将最柔软的心磨砺得象磐石般坚硬厚实,四公主又不是四五岁的孩子,会躲起来为生母早逝哭一场。
这种事,连小冬都不会做。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难受……”四公主好象要把积了太久的水一气儿倒出来一样,话开了个头就收不住了:“我记得娘去了之后,有人领我去见皇后。旁边的人教我跪下,喊皇后娘娘……皇后那天穿着一身件大红缎子的衣裳,裙幅上绣着金色的牡丹,我在地下跪了好久,才听到她说让我起来。后来好长时间,只要一想起那一天,想起皇后,我就只记得那红裙子上的金线牡丹,特别的刺眼。”
“后来我什么都听她的,皇后有时候待我冰冷冷的,甚至有些厌憎。我知道她想起她夭折的女儿……不过也有和气的时候,后来……我大了些,一天一天的过下来,喊她母后,彼此也有几分真感情——”
是的,即使是养只猫儿,时日久了也是要有感情的。
“皇后给我指了门亲事,算是对我不错了。有时候,我喊着母后,也是真心的拿她当我的娘。可是她病重的那些时候,我有时候累得很,熬得难受,还要温言软语劝慰服侍她,就会想起从前来。想起我跪在地下,看着那绣着金线牡丹的大红裙子,想到我亲生母亲杨美人死时的装裹不过是件旧绫衣。想着在皇后宫中的那几年,小心翼翼的跟大宫女赔笑脸,饿了也得忍着,渴了也不敢多喝水,夜里炭盆熄了,冻得瑟瑟发抖睡不着。后来我大了,迁到宜兰宫去住,皇后吩咐人给我做了新衣裳……我记得,那回一共做了六套新人。可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也许是底下人怠慢,裙子都做得大了,不合身……”
“皇后临去那两日,人已经全糊涂了,时昏时醒的。醒的时候也说好多话,她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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