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要怎么办?”
“我不苦。”云妮吸了吸鼻子,“如果我没地方去了,就回西山村去。从小到大,我只觉得,在那里过的日子才叫快活……”
文怡与文慧坐着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小宅门口。后者掀开车帘探头张望周围一圈,便道:“这里不错呀,离市集不远,但又清静,还种了不少大树,夏天时一定很凉快。其实这儿离你家也不远,就住这儿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文怡无奈地道:“隔着整整两条街呢,坐马车也要花上一盏茶的功夫。你偶尔来一回,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天天来回可烦得很。而且这里有一样不好,稍嫌太偏僻了些,最近的邻居在百步之外,若有什么事,想找人帮忙都麻烦得紧。再说,这里离书院有些近了,白日里常有学生经过的。你一个女儿家在此独居,实在不方便。”
文慧白了她一眼:“我只说了句,你便挑出一堆刺来,若这里真不好,你租下来做什么?!”
文怡自然不能坦白说是拿来装门面误导有心人的,只能答道:“我原本也跟你似的,觉得这里不错,才租了下来,但过后才发现有种种不如意处。我也是好意提醒你,怕你住下来后,才发现种种不便,要再另找地方搬,太过费事了。”
“是不是真的不好,我要看了才知道。”文慧扶着丫头下了车,文怡无奈,只得跟着下去了,陪着她进门,又再劝她:“随我祖母住有什么不好的?也不怕你家老太太挑刺。若你不愿有人管着,就在我家左近租个小院子住着也行,两家彼此可以相互照应。族里有的是无儿无女独自寡居的姑母、姑祖母,请一位来给你做伴,遇事也有人可以出面。你怎的就是不肯听?”
文慧哂道:“我若要请长辈做伴,直接找六叔祖母就是了,还请什么寡居的姑母姑祖母的?我可受不了那些老太太的脾气!”
“你懂什么?”文怡啐她,“唯有那样的姑母、姑祖母才能明白你心里的苦处,愿意护着你,换了什么婶娘一辈的,未必有那么好说话。再者,族里无儿无女寡居的长辈女眷,日子也过得不大宽裕,她们虽比清莲庵那几位强些,却也是无依无靠,孤寂清冷得很。你横竖不缺银子,请一两位过来陪一陪你,也是周济一把的意思,对你在族里的名声有好处。我是好意方才教你这法子的,你却不领情。都说你是聪明人,可我怎么觉得,你时不时就糊涂一回呢?!”
文慧恍然,有些讨好地赔笑道:“我果然糊涂了,妹妹恕我这一回吧!我回去就跟娘说,在族人里头选几位这样的姑母、姑祖母出来!”
文怡白她一眼,径自进了客厅,见一个管事的婆子笑着迎上来问好,便笑问:“怎么不见陈四婶?”
那婆子忙向文慧行礼,又道:“陈四家的方才出门去了,急匆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奶奶若有什么吩咐,只管跟小的说也是一样的。”
文怡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位是我娘家姐姐,特地过来瞧一瞧这宅子,若是好,说不定便要搬过来住些日子。你给我们说说这宅子里里外外地情形吧,再领着她逛一圈,到处看看。我知道你们都是办事办老了的,这点小事交给你们自然放心。”
那婆子忍不住笑了:“小的们虽见过些世面,但若不是大奶奶好心收留,也没有今日的造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差点儿忘了,陈四家的今儿一大早便出了门,方才回来,不久又出去了,因此小的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早上房东韩家来了一个小厮,说这个月的租子本是月底交的,只是他家近日有一件事急需银子,一时周转不过来,想问问主人,能不能提前将租子交过去?我跟那小厮说了,当初已经约定好的,白纸黑字,咱们家也是依足了规矩做,从没有迟过租子,怎的他家忽然就变卦了呢?那小厮说得可怜,巴着小的求了半日,小的才勉强答应替他传个话,只是还得请大奶奶示下。”
文怡还未说话,文慧便先扑哧一声笑了,文怡看她一眼,她却又收了笑,若无其事地打量起墙上的字画来。文怡无奈,只得对那婆子道:“这不值什么,不过是十几两银子的小事,回头我会叫人把钱送过来的,韩家再来人,就把银子给了他吧。”
那婆子应了,又忙笑道:“瞧我,居然忘了奉茶,罪过罪过,小的这就倒茶去!”
她出去了,文慧便笑道:“这婆子有些意思,我看那陈四家的必定是你看重的人,这婆子有心要在你面前争脸呢,话里话外都在挤兑那陈四家的。”
文怡没理她,康王府那几个旧人,也是各有心思,有象陈四家这样一心念着世子的,也有象方才那婆子一般,打着弃主另投的主意的,她只当不知道罢了。
文慧又问:“奇怪了,听你们方才说话,这里的房东是姓韩的,怎么当初你却告诉我,房东姓胡呢?”
文怡顿了顿,干笑道:“姐姐记错了吧?房东是姓韩的呀。”
“是吗?”文慧怀疑地看她一眼,“我分明记得你说过是姓胡的,而且还是个市侩爱财的人呢。果然如此,又是坐地起价,又要提前收租子,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文怡暗暗抹了把汗,忽然瞥见通往后院的小角门方向有两个眼生的人影闪了一闪,其中一个还是孩子,心中讷闷,正巧婆子奉茶上来,便问:“那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瞧着眼生得很?”
那婆子是在前院当差的,还没听说后门发生的事,也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孩子,便说:“小的不认得,或许是哪个人带了亲戚家的孩子来耍?小的这就教训他去!”
文怡忙道:“别,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由得他去吧。只是若姐姐搬了过来,门户就不可再这样疏忽了。”
那婆子忙应了,文慧把目光从字画上收回来,走到门边向外看:“什么孩子?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忽然愣了愣,脸色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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