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木江板起脸来:“一个小丫头子,尽跟着学这些东西!孙二虎教的吧?回头告诉你大哥去!”完了再不管她徒然的挣扎扭动,几乎是扛上了肩头,一气儿插了小道往宝然家去了。
直到进了厂区的地盘,到了学校院子外面的大操场边上,回头看看,确信没有人跟上来,克里木江才把宝然放下,“好了!你……”
他顿住了,蹲下身来仔细看看,诧异地问:“怎嘛?……这就哭啦?”
……想他也不会明白,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啊,事关尊严,尊严懂吗!
宝然继续抽噎着瞪他,一脸的苦大仇深。
克里木江四周环顾一下,还好是这会儿外面已经没大有人。皱眉再瞅瞅宝然红通通一塌糊涂的一张脸,低头看看自己的棉衣袖,新做的才刚上身,想了想到底没舍得,就好心地去问她:“小宝然啊,你身上带手绢儿了吗?”
宝然更气,一把拽过他的袖子把脸埋上去蹭蹭蹭,眼泪鼻涕丁点儿不剩全给抹上,尽力模仿了叶晓玲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走。
走不出几步想想不对,又回过头:“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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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问的有点儿没头没脑,克里木江居然听懂了。他仔细打量着宝然的小圆脸:“听说……,我只是听阿訇说,大叔以前有个丫头,长得和小宝然,……很像。”
宝然怔怔地默了一会儿,没有打听大叔的丫头在哪里,也没有追问为什么,大叔的丫头会和自己一个汉族小姑娘长得很像。在这片土地上,民族融合的确是存在的,并不只是传奇和想象,但极少。跨越了民族,文化,宗教和生活习惯,这其中的艰难,不是什么人都能坚持下来的,而中途退却放弃的后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得了的。
棕熊大叔想要找回的,是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女儿,宝然做不到,那么最好还是照克里木江和廖所长所想的,干脆断绝了他这个希望为好。大叔虽然渴望亲人,但显然并不稀罕毫无意义的同情与施舍,看他那离群索居的房子就知道。
宝然又问:“那,以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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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木江正盯着自己的袖子发呆,闻言赶紧叮嘱:“以后?宝然这事儿你可谁也不能说啊!特别是廖所长,记住了吗?”
宝然想想,点头。也是,要是给廖所长知道,指不定给扣个什么罪名就把大叔给撵出去了。不说就不说吧,可是然后呢?“我是问,以后大叔怎么办?”
克里木江也很烦,歪了半天的脑袋说:“小宝然你先回家去吧!这几天别出门,等我弄明白了再来找你,啊!记住,哪儿也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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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暂时也只能这样儿了。宝然再点头,自己回家去,临走前又补上一句:“有些词儿吧,不懂就别乱用。……你知道什么叫‘撞破’啊!”
克里木江愣了好一会儿,想问她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宝然已经转过校门不见了。低头看看那沾满了腻鼻涕的袖口,犯着恶心想:回去得赶快洗了,不知到明天早上能不能烤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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